從“沙進人退”到“沙裏掘金”
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防沙治沙取得了顯著成效,53%的可治理沙化土地得到治理。隨著我國荒漠化土地和沙化土地面積“雙減少”,在不少區域“沙進人退”的局面得到歷史性轉變,“沙裏掘金”成為治沙者們的新實踐。一片片得到治理的沙地,正在變為産業聚集的“聚寶盆”。
化“沙之害”為“沙之樂”
寧夏回族自治區中衛市沙坡頭景區地處中國四大沙漠之一——騰格裏沙漠東南緣。半個多世紀以來,一代代治沙人在這裡固沙植綠,累計治理沙漠150萬畝。
當黃沙不再成為威脅,對“用沙”的探索讓這座沙漠小城的文旅産業冉冉升起。初夏時節,沙坡頭景區進入旅遊旺季,景區內遊人如織。
遠遠望去,越野車在連綿起伏的沙丘之間陡然攀升又疾馳而下,“沙漠沖浪”的失重感引發陣陣尖叫;載著遊客的駱駝蜿蜒成隊,伴著聲聲駝鈴在大漠之中悠然前行;手抓滑沙板,遊客從百米沙坡之巔俯衝而下……2007年,沙坡頭景區成功入選首批國家5A級旅遊景區,2015年景區遊客人數首次突破100萬人次。
隨著防沙固沙科學體系的建立,沙漠旅遊也更有底氣突破沙漠邊緣,逐漸向沙漠腹地探索,為發展沙産業增加附加值。中衛市以沉浸式體驗遊為特色,建成黃河宿集、沙漠傳奇等一批高端休閒度假産品。
位於騰格裏沙漠腹地的沙漠星星酒店挖掘沙漠和星空資源,為遊客提供觀星指導、沙療等體驗式服務,讓遊客深度感受沙漠帶來的樂趣。
“沒有治沙,就沒有沙坡頭景區。”紮根騰格裏沙漠30多年的治沙人唐希明感慨道。2023年,中衛市共接待遊客超1500萬人次,旅遊總收入超88億元。
沙漠中種出綠色“聚寶盆”
內蒙古自治區興安盟科爾沁右翼中旗額木庭高勒蘇木布拉格臺嘎查位於科爾沁沙地邊緣。布拉格臺在蒙古語中意為“有泉眼的地方”,然而十多年前,這裡沙海肆虐,風沙掩埋了泉水,蠶食了耕地和公路。
風沙颳起來昏天暗地,連種下的樹苗都吹走了。在一次次種樹失敗後,布拉格臺嘎查黨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陳國發發現,荒山上的山杏樹挺過了一次次風沙。
“山杏耐旱、抗寒、適應性強,是固沙保土、涵養水源的優良鄉土樹種,而且春可賞花、夏可摘果,還有經濟價值。”2012年,陳國發帶領村民們在1000多畝荒山上種下了6萬餘棵山杏樹,成為布拉格臺嘎查的第一片“希望林”。
在當地林業部門的支援下,布拉格臺嘎查開展了林果基地種植項目,基地總建設面積3500畝,栽種了龍豐果、雞心果等17個品種的果樹。2023年,布拉格臺嘎查又在林果基地種植2000畝黃芪和蒼術,通過林藥間作豐富了林下經濟業態。
“預計到今年盛果期,林果基地大約能産300噸水果,年收入可達120萬元。”説起一年年壯大的綠色産業,陳國發樂得合不攏嘴。
2023年,內蒙古自治區林沙草産業總産值超850億元,沙漠綠洲化身為沙區群眾的綠色“聚寶盆”。
毛烏素里長出“試驗田”
“我們不能光單純治沙,還要想怎麼把沙子用起來,讓沙區的群眾富起來。”在我國四大沙地之一的毛烏素沙地,陜西省神木市生態保護建設協會會長張應龍説。作為全國防沙治沙標兵,這些年來他和團隊一直在毛烏素進行著各種試驗,“我們想找到最符合毛烏素的沙地産業”。
陜西省神木市生態保護建設協會的治沙造林基地位於毛烏素沙地東南緣,這裡四週被鬱鬱蔥蔥的樹林拱衛著。但61歲的張應龍清晰地記著這裡治理前的景象——沙丘連著沙丘,起伏延伸到天盡頭。
21年間,治沙造林基地累計治理沙地面積達42.8萬畝,治理區林草覆蓋度從3%提高到65%。2005年開始,基地與多家科研單位與高校合作,圍繞毛烏素沙地綜合治理、沙生植物開發利用等課題開展了一系列科學研究。
記者隨著張應龍來到一片樟子松林。“看這赤松茸品質多好,長得多粗壯。”張應龍隨手扒開一棵樟子松下的松針和木屑,一簇簇赤松茸就呈現眼前。
張應龍説,為了在毛烏素沙地人工種植赤松茸,基地的科研團隊花費多年,經過組織培養、菌種馴化後,才將赤松茸從實驗室帶進樟子松林進行試種。他們不僅種樟子松、長柄扁桃,還在沙丘背風坡嘗試種植樹莓、藍莓、黑莓、釀酒葡萄等,希望培育出適合在這裡生長的品種,在撬動沙區生態經濟的同時,建起毛烏素沙地植物基因庫。
“我們需要學會以治沙拉動産業發展,靠産業推動治沙事業。這樣的良性迴圈才是真正可持續的治沙之路。”張應龍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