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40年口述⑦】“春天的故事”蔣開儒:我想給那位老人寫一首歌

發佈時間: 2018-10-25 10:00 | 來源: 中國網 | 作者: | 責任編輯: 王靜

1992年看到深圳的巨大變化時,我的第一反應是很想、很想感謝小平。這其中的緣由還得從我的家庭説起。

我的父親是黃埔軍校第四期的學生,我算是國民黨的後代。解放前,家裏的親人四散,去美國的有,去台灣的有,去香港的也有。1958年3月,23歲的我從部隊轉業到北大荒,因為家庭成分,在長期的階級鬥爭裏,我都是被批鬥的對象。慶倖的是,北大荒的人無比善良,處處保護著我,我有機會一直堅持寫作,這是非常難得的。但我對各方親人的思念卻只能收在心裏——那個時代,身份如我者想出國探親,還是天方夜譚。

那時,我在宣傳隊裏寫文章、寫節目,緊跟黨的最高指示,中央領導説了什麼,我當晚就可以根據講話寫出作品,所以我總是在第一時間獲得最新消息。1979年,當我看到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工作報告一發表,我就感覺春天來了:有一句話年年講,天天講,現在不講了——“以階級鬥爭為綱”;有一句話從來沒有講過,現在講起來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

這一年,我寫申請去香港探親,居然成功批了下來,我在香港見到親人們時心中就在想,如果不是小平策劃、做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的話,我絕不會有機會到海外去跟親人見面。而當深圳的改變出現在我面前,我想到這十幾年來的社會主義發展,不禁感嘆,這件事情在歷史上太偉大了:1979年的深圳是一片水田,1992年卻是一片摩天樓,我們在深圳找到一條新路,一條名叫“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路。而引起這個變化的,恰恰又是小平。

我立刻産生了一個最簡單、最直接的想法——我要報答小平。從小,母親就教育我要知恩必報,怎麼報?我想給老人家寫一首歌,這便是我走出站臺時的第一感覺。但寫歌並不容易,我僅僅是有了一種衝動,卻還需要理解深圳、消化深圳,之後才能寫出作品。所以,我立刻推翻了出發前“過來看一眼就回去”的計劃,決定要留在深圳。

半個月後,我收到老伴給我寄來的第一封信。信中,她向我打聽,特區人是什麼樣的?

回信時,我一不留神就給她寫了個順口溜——“特區的女人怕熱,特區的男人怕冷。三伏天的男人們西裝革履,高貴鎖衣領。三九天的女人們,袒胸露背,華麗飄短裙。不講謙虛講自信,不排輩分排股份。不找市長找市場,不拜灶王拜財神。不求安穩求創新,不惜汗水惜光陰。光陰就是時間,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

抵深後不久,我就通過朋友介紹,在藍天國際經濟交流中心企業家藝術團上班了,負責寫東西。隨著對深圳的了解逐漸深入,我接觸到的新觀念也越來越多。

我的老闆是復旦大學經濟學的博導,對改革開放很有研究,他一系列的新觀念給了我很大的影響。最初找工作時,我沒有文憑,只帶了一張“全國歌詞大賽第一名”的獎狀,老闆只説了一句“沒文憑有水準也行”,就把我留下了。

還有一回我去銀行取錢,看到一位姑娘,身邊放著黑色塑膠袋,她把存摺遞進去,取出了五萬塊錢,就那麼一摞摞地往塑膠袋裏放,毫無戒備——這要在我們那旮旯可叫“萬元戶”呢,但人家根本沒當回事,沒有什麼警戒、沒有什麼感覺,提著包就走了。我想,這就是深圳,這一場景也造就了《春天的故事》裏那句“奇跡般聚起座座金山”。

剛到深圳的半個月裏,我的日記寫的都是各類新觀念,我就像海綿一樣吸收著。深圳給我最大的財富就是觀念。當然,這期間亦不乏新舊觀念的衝撞與磨合,但就連在磨合中受到挫折,我都感覺快樂。

初到深圳,我住在公司的701宿舍,那是一間三房一廳的宿舍,與我住在一起的,還有一位作曲家及一位主持人。有天傍晚,我們正在宿舍休息,突然聽到樓下有人喊“701,拿飲料!”一聽有飲料,大家心裏都高興,便拔腿往樓下跑。

我跑在最前面,他們兩人都是入編了的,我是新來的,總想著要表現出些積極性來。一下樓,我就看到了汽車旁的四箱飲料,我一下抱了兩箱,轉身就往回走。還沒上樓,就聽見司機師傅在後面衝我喊:“兩人份的啊!”我一聽,明白了:沒我的,入編的才有飲料喝。  

但當時,我已經放不下了,只好一口氣抱著兩箱飲料上了七樓,往他倆的房間各放了一箱,轉身回自己房間去了。

關上房門,我有些憋氣,想想過去,在北大荒,我好歹也是文聯主席、政協副主席和僑聯主席。那時,我開會當主席,喝酒坐上席,給別人演講時,掌聲經久不息。一到深圳,什麼都沒有了。

這時,我聽見了敲門聲。開門一看,作曲家給我送來5罐飲料。我把它們推了出去,賭氣告訴他,我們北大荒不喝這玩意兒,我們喝的是泉子水。

情緒憋悶著也不是辦法,我鋪開稿紙,想通過寫作把它宣泄出來。下面這首詩就是這麼來的:“既要往前走,就別為丟失腳印心碎;既要奔明天,就別為告別昨天流淚;這世界不問你當年勇,只問今天你是誰;是金鹿你就跑,是海燕你就飛;海闊天空,想怎麼飛就怎麼飛!”

我釋懷了:深圳這些高樓大廈我還沒能為它們添磚加瓦,我現在要飲料是沒理由的。我必須對深圳做出貢獻,到時候給我的可就不只是飲料了——我激勵著自己,於是磨難也變成了快樂。

從我來深圳起,我在北大荒的親友們最常問我老伴的話便是——“蔣主席什麼時候回來?”我23歲到北大荒,在那裏呆了34年,心中其實非常依戀。因此,也沒有人想到我會留在深圳。

老實説,最初我也沒有太大把握。一到深圳,我不想其他事,就是不斷地創作,想把所有影響我的新觀念都變成歌詞,所以那時幾乎所有可以發表歌的地方,報社、電臺、電視臺還有公司,都用過我的歌。而且隨著接觸的深入,我越來越喜歡深圳,喜歡這個城市裏的年輕人——年輕人愛談“明天”,我恰是一個不願看“昨天”的人,便覺得這座城市特別適合我。

深圳的年輕人還與北方的年輕人不同,他們不依賴父輩和親友,他們依賴的是機遇。我也在日復一日認真寫歌的過程中邂逅了我的機遇。

《春天的故事》這首詞,就是我在1992年12月16日,一口氣寫出來的。

那段時間,我到南海邊走了一遭,回頭一看,驀然發現,深圳就是一個圈:圈外叫關外,圈內叫特區;圈外搞計劃,圈裏搞市場。過去,我以為這個“圈”是用鐵絲網做的,後來我理解了,這是用鄧小平理論做的。

有了這樣的想法,“1979年,那是一個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國的南海邊畫了一個圈”這句話自然而然地出現了。有了它,我便覺得,《春天的故事》已經完成了,後面都是技巧,靈感來了,技巧自然會為靈感服務。

隔天清早,我就將它寄了出去。

1993年1月7號上午,我照例前往藍天國際經濟交流中心上班,門口保安把我叫住了,“蔣開儒!你看報上那個‘蔣開儒’是不是跟你同名吶?”年輕的保安舉著一張《深圳特區報》向我招手。

我一接報紙,眼淚就下來了——一眼便瞧見那上面刊登著我在半個月前寄出的《春天的故事》,歌詞用的是楷體,歌名是套紅的,還鑲了一個花邊,特別突出、特別豪華的一個版面。半個月就發稿,對我來説簡直是無法想像地快。直到十幾年後,央視採訪我,找到了當年的編輯,我才有機會和他好好聊聊。他告訴我那時每天收到的稿子大概是一尺厚,他就在這一尺的稿子裏發現了我這篇,“對小平南巡做了最簡潔、最中肯,也是最輝煌的一個表達”。我打心底感謝他:“全靠你發表了這篇歌詞,要是這篇歌詞沒發表,可能就沒有這首歌,後面的啟動也就沒有了。”

從歌詞發表到完成作曲花了一年半時間,這段時間我不斷修改歌詞,目的是不斷刺激作曲家,幫他獲得更多音樂靈感。那時,我前後給作曲家王佑貴送了3次歌詞。前兩次給他,他覺得挺好,但這些詞句長的長、短的短,寫法既非民歌,也非美聲,不符合習慣上的創作方法,便一直擱著。

第三次,我花了五毛錢到複印店把歌詞放大,然後與他相約上午9點在一處工棚會面。他拿著那張4開大的放大版歌詞,依然不知如何作曲,便用他的湖南腔開始朗誦:“1979年,那是一個春天……”一經方言修飾,這詞句有了更多韻味,我一聽,趕緊説:“對對對,就是這個感覺!”便迅速將一摞稿紙往他懷裏塞,告訴他:“就這樣!趕快記!趕快記!”

記著記著,王佑貴又覺得歌詞中的“春風”和“春雨”還不夠勁,我便又加上了“春雷”和“春輝”兩個意象。我喜歡“春”這個心靈意象,大概是因為經歷過人生的寒冬,我對“春”有一種特殊的情感。

到上午11點半,整首歌的詞曲便搞定了。那天是6月25號,我印象深刻,因為7月1號有一個“青春歌曲大賽”,稿子一完成我就送去了市音協參賽。第一次聽到這首歌被唱出來就是在這次比賽,最終《春天的故事》獲得了金獎第一名,我就感覺,廣東首先承認了它,特別激動。

而這首歌真正“火了”,應該是董文華演唱它之後。

1994年冬天,董文華在一個軍民聯歡晚會上第一次演唱了《春天的故事》,歌詞中,“有一位老人”被改成了“有一位偉人”,“在中國的南海邊畫了一個圈”改成了“在中國的南海邊建設特區一片”。3天后的春節聯歡晚會上,董文華再次演唱了這首歌曲,我一聽,歌詞改回來了。當時我寫“老人”這個稱呼時,是覺得小平特別像我們家裏面的人,把家家戶戶管得很好,又非常親切。聽到原本的歌詞在春節聯歡晚會上唱出,我心情舒暢,特別在家裏喝了點小酒。後來才聽別人説,之所以改回來是因為老人家喜歡原版。

春晚過後,這首歌紅了起來。有一次我外出,一上大巴就聽到廣播裏一段發生在幼兒園裏的對話。老師問:“小朋友,你知道嗎?什麼是深圳?”小朋友們就回答:“知道,深圳就是鄧爺爺畫的一個圈。”“圈”作為歌的標誌,不單大人接受了,孩子也接受了,這説明歌和人民有著緊密聯繫,我心裏非常得意。

還有一次,牡丹江電視臺記者到深圳採訪我,我們在鄧小平巨幅畫像那裏拍完片子,找了輛的士,一上車司機就問我:“你是不是寫《春天的故事》的那個蔣老師?”還沒等我回答,那位記者就説:“正是。”司機師傅説:“我車上有你的歌。”剛説完,他一按車上的播放器,《春天的故事》便響起了。他告訴我,只要外地人來深圳,他便會放這首歌,旋律一響起,話多了,人也親了。

1997年2月19日,小平同志去世,我心裏悲痛。那段時間,我每每路過鄧小平巨幅畫像邊,便會看到不計其數的花圈,一個接一個齊整地擺放。警察就在那邊上站著,花圈一直擺到馬路上了,他們也不敢動。只有在夜裏,才會對它們進行清理。但第二天一到,花圈又擺滿了。

2002年1月23日,在蓮花山山頂鄧小平塑像下,我與鄧小平的弟弟鄧墾、妹妹鄧先群見面了,鄧先群一見到我,就衝我喊:“哇,春天的故事!”鄧墾也説:“你四季如春吶。”因為當時,他們都穿著冬裝,而我穿著短袖。

看到他們這麼和氣,我也就放鬆了,我告訴他們,我有一個問題,想了千萬遍,也沒有問過,也不知道上哪問。鄧墾就説:“有這麼神奇嗎?有啥問題你就問吧。”

我問他們:“小平聽沒聽過《春天的故事》?”他告訴我,“聽過,很喜歡聽、很喜歡看,但他一句話也沒有説。”

這下我就滿足了,小平喜歡它,通過這首歌知道了大家對他的感謝和愛戴,這就夠了。後來,鄧墾又告訴我,鄧小平對所有關於他的評論都不做聲。我想,這就是偉人吧。

其實,鄧小平剛去世時,我是有擔憂的。

那時,我正在給羅湖區文化局寫一組關於香港回歸的歌,一位領導問我:“鄧小平都走了,《春天的故事》還能唱多久?”這句話,我聽出了點話外之意——小平走了,他的方針和政策還能不能延續下去?

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特別關注社會各界有關小平的消息。1997年5月29日,江澤民在中央黨校發表題為《高舉鄧小平理論偉大旗幟,進一步深化改革開放》的重要講話,我心裏的石頭才落了地。

那天,我心裏高興,就在日記本上寫下3句話——“我們唱著東方紅,當家做主站起來;我們講著春天的故事,改革開放富起來;繼往開來的領路人,帶領我們走進新時代。”這3句話後來被我寫進香港回歸組歌的最後一首,那時候,它叫《中國有幸》,意思是中國何其有幸,擁有一代代英明的領袖,帶領我們向前走。在組歌中,這一首我醞釀的時間最長,大概寫了四個多月。因為我想寫一首獻給黨的歌,沒有中國共産黨的領導就沒有香港的回歸,但是我希望這首歌不僅黨內能唱,黨外也能唱;不僅國內能唱,國外也能唱。所以難度自然上去了。

後來,這首歌被改為《走進新時代》。我自己個性中的幾種不同特點,都體現在這首歌的創作中。我是廣西桂林人,桂林給了我一種柔情的性格,而北大荒卻給了我另一種豪情,我自然而然地融合了。《走進新時代》裏寫“總想對你表白”,那個感覺就是柔美的,“讓我告訴世界中國的命運自己主宰,讓我告訴未來中國進行著接力賽”則是北方式的豪邁。

後來這首歌真的如我所願,唱到了國際上。2005年,《走進新時代》走進美國,一個美國朋友跟我説,他很喜歡這首“陽光歌曲”,專門買了三張碟,一張放在車裏,一張放在家裏,一張送到朋友手裏。歌手張也在建黨90週年的時候接受中央電視臺的採訪,電視臺的同志問她:“在國內你唱《走進新時代》,在國外唱不唱?”張也説:“唱,但我往往只能唱第一段,唱到第二段幾乎全場觀眾都會起立,一邊鼓掌一邊跟著我合唱,還有人抹眼淚。”

無論是《春天的故事》還是《走進新時代》都是時代性很強的歌,但主旋律歌曲其實只是我創作中的一小部分,我大部分寫的還是老百姓的生活,只不過主旋律歌曲影響相對大一些。無論什麼主題,我寫歌都是要找到感覺,用最直接的感受去表現老百姓的生活。早前有位外國新聞編輯和我説:“你實際參加了兩次中國政局的大討論,第一次是有關要不要改革開放,你發表了《春天的故事》;第二次是有關要不要繼續往前走,你發表了《走進新時代》。你代表政界的兩次發言,都對了。”我説根本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表達了老百姓的願望,而老百姓的追求遲早會被中央肯定的。

最近,我在寫“中國夢”主題的歌詞。十八大召開的前一天,在北大“百年講壇”演講“中國夢”時,我首先朗誦了這段詞:“中國人,愛做夢,千年美夢一脈相通;夢桃源,夢大同,夢一個天下為公;夢回歸,夢嫦娥,夢一個小康繁榮!”

之後一個學者就問我,你為什麼選擇了這六個點來寫“中國夢”?我説,“夢桃源”是追求自由、平等、公正、和諧;“夢大同”是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殘有所養;“夢回歸”包含寶島回歸,也包含信仰回歸;“夢嫦娥”,“嫦娥飛天”是科學發展的尖端標誌;“夢一個天下為公”指“一切為了人民”是共産黨的宗旨;“夢一個小康繁榮”是共産黨一百年的奮鬥目標。

他説你想得真全。但其實我並不是想好了才寫的,詞由心生,心裏面有了這些觀念,手下才會寫出這些詞。

從初抵深圳至今,我個人的生活也有了很大變化。剛來深圳時只有我一個人,那時候我的小兒子還在念高中,我便不斷寫信給老伴,把接觸到的新思想都告訴她,後來孩子上了大學,老伴也過來了。1998年,我和老伴的戶口調進深圳,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深圳人。按理説,我們是在北方退休的,戶口是調不進來的,但這就是深圳,只要你做出貢獻,深圳自然會尊重你、接納你。這時,我所收穫的,就不只是兩箱飲料那麼簡單了。

2010年9月,我被評選為深圳經濟特區30年30位傑出人物之一。榜單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當年以高層人士的身份被調進深圳的,而我是闖進來的,深圳承認了我。頒獎那天,30位人物坐在一起,當中有那年為深圳創造兩千多億産值的人物——他們創造了讓全世界人民驚訝的科學技術和物質財富。而我是文化屆的代表,和他們坐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大家都平起平坐,這其實説明,深圳對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一樣看重,這座城市和諧、包容、平等、自由。

早在《春天的故事》中,我便用“春”這個意向描述過深圳。我喜歡春天,特別是在心靈發展層面,這個季節充滿內在力量,一切處在生長髮育之中,一切追求著光明。春天的狀態是最好的。而這座城市始終處在春天之中。深圳最大的特點是“敢為天下先”,無論在物質還是精神上,它都不斷創新,不斷昇華。相比于九十年代,當下深圳的發展走到了新的歷史階段,它更應該繼續發揚創新的精神,我相信我們都可以把“春天”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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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網政協頻道(議庫APP平臺)轉自《深圳口述史》叢書,部分內容有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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