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是不甘寂寞的人
鐘剛:在外界的褒揚中,很多人會提到一個前提,就是廣東美術館是在體制內做當代藝術。你能否談談體制對當代藝術發展的影響?在美協、畫院、美術學院以及市場的框架下,自由的當代藝術存在嗎?有獨立的藝術批評嗎?
陳侗:王璜生的最大功績,在外界看來就是成功地在體制內做了不少當代藝術,其辛苦程度只有他自己知道。我認為他的真正功績是他具有和他同等崗位的人不具有的前瞻意識,他知道只有當代藝術才能從根本上改變人們對藝術的認識,而其他的藝術,只是滿足了人們對他們已經認識了的藝術的追求。從這一點來説,王璜生的觀念是很符合科學發展的,因此他也就得到了他的主管部門一定程度上的認可和支援。美協、畫院和美術學院,歷來都是捍衛傳統藝術觀的地方,所以它們跟當代藝術沒有什麼關係。美術學院稍好一些,它的學生對當代藝術是不排斥的,他們或多或少會做一些當代藝術方面的嘗試,儘管多數時候是很粗淺的。自由的當代藝術與官方體制並不衝突,比方説香港,它的藝術發展局只要是藝術都支援,不管當代不當代。在廣東當代藝術何以能在官方體制內生存這一點上,我認為個人的作用比體制的作用要大得多。我是相信個人改變歷史的,關於這點,大家可以讀讀新版的羅斯·特裏爾的《毛澤東傳》。中國當代藝術缺少獨立的藝術批評並不是體制原因,而是中國文化固有的某些特徵導致的,所謂積重難返。
鐘剛:“陳侗自薦”一事,讓不少人感到意外,説陳侗不甘寂寞了,不太符合大家對你的身份認知。拋開玩笑一説,在主持博爾赫斯書店之外,知識分子陳侗是否有另外的野心和抱負被這家獨立書店所遮蔽?
陳侗:我從來都是不甘寂寞的,我也不相信有耐得住寂寞的藝術家。我根本不像人們想像的那樣整天只跟書打交道。我是一個現實主義者而不是什麼理想主義者。我的現實就是:為了將我喜歡的東西或欣賞的價值觀傳播出去,我必須有一些切實的與利益有關的行動,掙錢、簽約或是承諾。我最近承諾資助一位羅馬尼亞藝術家來中國,讓他10月份在廣州、武漢和北京做一些作品。我為什麼不為他去找贊助?我相信我自己資助他比找贊助容易得多,而我從他那裏得到的,就是有可能學到一些東西(我過去從羅伯·格裏耶和圖森那裏學了不少東西,同時我也為他們花了不少錢)。這就是我的現實,作為“付出”,總是跟快樂、創造和價值觀的“收益”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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