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前身是中央美術學院陳列館,擁有近60年的館藏史,自身館藏體系龐大,在由陳列館轉型美術館的過程中,改變的不僅僅是展示藝術品的空間。實際上,是美術館管理者的理念造就了空間的生命力。在王璜生到任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後,這個美術館的生命活力被真正激發出來,成功舉辦了許多學術價值和未來前瞻性兼具的展覽,為這個學院級別的美術館贏得了尊重和口碑,這份榮耀與館長王璜生豐富的美術館管理經驗密切相關。王璜生在任職于廣東美術館期間,也成功地將當代性、先鋒性的藝術力量召集到了廣州,成功創辦和策劃“廣州三年展”、“廣州攝影雙年展”,在國內美術館的自我認知尚不成熟的現狀下,廣東美術館卻成為實驗先鋒藝術的重鎮,並在嶺南形成了局地的實驗藝術生態。他在接任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以後,自身包容、開放的態度使他很快融入中央美術學院的體系中,中央美院豐厚的文化資源、學術資源也幫助王璜生的學術構想很快得以施展,相繼推出的“泛主題展”和“未來展”兩大雙年展品牌,保持了學術本身應有的獨立和尊嚴,在扎堆的同概念展覽中,在展覽構思上,可謂對觀眾最有誠意與文化創意。
在央美美術館的未來發展定位上,王璜生館長似乎目標明確,以具有國際影響力的規範化美術館為方向,中國的美術館體系最為被詬病的,便是缺乏自身立場的文化産品推銷和對美術館權力的廉價使用,從而喪失了美術館的公信力,在這樣的業界生態背景下,中央美院美術館為業界提供了一個正面的行業標桿。王璜生多年的經驗並沒有讓他在美術館的經營管理上遵循簡單的生存套路,而是在不斷發展變化的藝術環境下,緊隨藝術脈搏的跳動,在堅持學術立場的同時積極地參與藝術價值的締造,使美術館真正成為知識生産的場域,王璜生認為積極介入當下是一個美術館做到保持活力所必備的態度和認識。在他看來,美術館是一個文化機構,要對社會的文化傳播有責任感和使命感,而不能僅僅充當一個展示的場所,還要有當代意識,密切關注文化現場,有積極介入當下文化的雄心,而不是一個所謂傳統形式的死氣沉沉的陳列室,或熱熱鬧鬧的群眾運動式的群藝館。儘管如此,美術館的展覽要真正做到全部符合自己學術定位,絕非易事。美術館不但要有服務於作品展示的硬體設施,更重要的是無形的學術良心和獨立的文化建樹。王璜生認為美術館做展覽活動雖然需要相當的資金資源,但保持美術館的相對獨立性還是一個優秀的美術館必須堅持的基本原則,如果學術判斷受到經濟運作的影響,甚至被其左右,那麼,美術館的學術堅持也會逐漸弱化直至消失。
央美作為國內最具權威的美術學院之一,經過了百年沿革,藏品豐富龐雜。收藏主要分為三大板塊:傳統藝術的板塊,包括宋元明清以來的繪畫,民間器物,青銅器、陶器,以及豐富的民間藝術收藏;第二大板塊是與中央美院教學成果相關的歷年畢業生、青年教師作品,這些收藏從長遠的角度上構成了各個時期藝術家青年時代的藝術起源線索;第三大板塊是央美多年來的重要教員,堪稱大師級的作品的收藏等。做好這些館藏作品的保存、學術梳理和充分研究,進而展開對外交流,是王璜生的美術館團隊工作職責的一大內容。在王璜生看來,美術館的職能應該是一個知識生産的機構,知識本身是一個不斷建構的過程,它會不斷地對我們自身所做的事或者藝術上的建樹産生反叛、懷疑甚至挑戰,而這個過程也在推動知識本身朝著更加良性的方向發展。美術館能夠生産出最好的知識産品,建立一種知識的標桿,美術史、藝術的標桿,思想或者精神意義上的標桿。而所謂知識生産並不單單是要生産很多精神,更重要的是要推廣精神,這就使得美術館應該做好更多的社會服務和社會推廣,不斷推出更具價值的精神産品服務於社會。能夠對社會生活産生作用才是有意義的知識生産,美術館的相關職能才得以充分地發揮出來。王璜生也不斷地向著這個目標靠近,在央美美術館的管理上,在展覽方面不斷的朝著更有學術建設的方向去積累經驗,只有自身具有了學術價值和高度,才能與更加優秀的美術館之間形成互動。
今天,美術館、博物館在中國勢如破竹的廣泛興起,被預言為“美術館時代即將到來”,然而大量人力和資金的投入並不能代表一個美術館存在的意義和價值,而能否從美術館裏向社會輸出知識和精神力量,才應成為衡量美術館存在價值的尺規。王璜生説:“目前中國的整個學術界是非常浮躁的,很少能靜下來認真做一件事。表面上看,我們在有關視覺藝術的研究上做了一些努力,但是我們離真正的標準還有很大的距離。與一些國際優秀的美術館相比,我們對於學術展覽的投入,嚴謹的精神,學術的梳理這些方面可以説還停留在做表面文章的階段,我們只是走出了非常小的一步,面臨的問題非常多。例如正常的學術研究和學術討論,資金從哪來,資金的保障怎麼樣,在得到的保障後該怎麼做,這一系列的問題都説明我們還只是處於初始階段。我們拿納稅人的錢在做收藏,我們應該為納稅人服務,任職廣東美術館時我們做到了這一點。但是央美有5、60年甚至更早的收藏曆史,在歷史上對於美術館特別是對學院的美術館知識管理系統重視不夠,歷史遺留下來的不僅僅是這些問題,更重要的是人的意識問題、工作習慣、學術精神跟責任感的問題。面對如此多的問題,我們現在只能是一步一步往前走。”
近來,國內很多美術館、博物館在政府的號召下,實行了免票政策,由此,越來越多的看似與藝術無關的人開始走進美術館觀看展覽,在王璜生看來這一舉動其實並不僅僅代表表面上的開放,而更説明瞭開放的實質、公共空間的實質——美術館的本質是一個開放的公共空間,它應該提供更有力量的知識和價值標準,這樣公眾在這個空間裏有主動參與的可能性,公眾不斷提升自己的同時能夠對美術館所産出的知識提出疑問、進行對話、發生碰撞,思想在美術館裏可以完全釋放,在輕鬆的環境下自在的、敞開一切的交流、對話和表達,這才是具有真正意義的公共空間。對美術館的正確認知和一貫的學術定位是作為一個美術館的掌舵人所必備的,可以説,中國的美術館的真正興起,不僅需要更多的熠熠生輝的館體建築,而是需要更多的“王璜生”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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