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12日下午,劉小東最新個展“劉小東在和田”如期在今日美術館與觀眾見面,此次展覽是繼新疆首展之後在北京的首次亮相,除展出劉小東在新疆創作的四幅新作《東》、《南》、《西》、《北》及一部由阿城擔任監製、楊波導演的紀錄片。
畫家劉小東
編者按: 三峽移民、金城小子、劉小東在和田,2004年至2012年的八年間,劉小東一直延續他逐步建立的現場繪畫方式,這一次,他將畫筆對準了新疆和田的採玉工,他在帳篷裏建立了臨時工作室,使用素描、日記、油畫和攝影等手法,展開這一漫長的項目,同時,還有一支電影團隊一直在記錄這一創作過程。對於新疆劉小東的第一印像是漫天的黃沙,這也是現在的新疆唯一讓他留戀的東西,最初要去新疆創作之時,他沒有過多的考慮,只是想檢驗一下自己身上的動物性還有多少,當新疆之行結束之後,他認為自己最大的收穫是經歷了一次很好的歷練,對生存有了更深的了解,對工作也可以更加的自由和灑脫。2013年1月12日下午,劉小東最新個展“劉小東在和田”如期在今日美術館與觀眾見面,此次展覽是繼新疆首展之後在北京的首次亮相,除展出劉小東在新疆創作的四幅新作《東》、《南》、《西》、《北》及一部由阿城擔任監製、楊波導演的紀錄片《劉小東在和田》之外,還展示了劉小東在北京後續新創作的作品以及珍貴手稿、日記等豐富的文獻資料,而在此之前,1月6日劉小東在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舉辦名為“劉小東+《帕科特》繪畫中的真實”的講座,在講座中他介紹了此次新疆和田之行的種種細節,本文著重呈現此次展覽中的日記、紀錄片及《東》、《南》、《西》、《北》的創作歷程。
提問:您的新疆和田之行,是在對當地的文化、風土人情有了了解之後過去的還是一點都沒有了解直接過去的?
劉小東:一般來講我是不做功課的人,首先功課做多了就沒有勇氣了,因為我畢竟是一個實踐工作者不是一個理論工作者,理論工作者要做很多全面的調查才敢説話,可是藝術家不同,藝術家更多的是憑直覺去創造,所以對於背景的調查,我只領悟到那裏的居民以穆斯林為主,在於他們交往的過程中要禮貌到什麼程度,應該注意些什麼,到此為止,其他的就是靠自己體驗與交流來達到改變自己與抒發自我的目的,就這麼簡單,我去過的所有地方都是如此,從不做深入的調查,就是簡單出發,看出我身上還有多少動物性,能否在現場保持判斷力,如果不能,失敗就失敗了,但這些都是現場發生的,不是預設的這點很重要。
提問:您在很早的時候去新疆喀什寫過生,經過這麼多年之後再次踏上這片土地您有怎樣的感受?
劉小東:肯定與之前不一樣,當年我去喀什的時候第一感覺是異國情調,與和田比那裏更偏遠,民族氣息更加濃厚,那裏有我們沒有見過的城市景觀和自然景觀。但這次去和田就不一樣了,去了之後心情全沒有了,和全國其他的縣市沒有什麼差別,就像在北京的通縣或者到唐山一樣,不僅僅是新疆這樣,西藏的拉薩也是如此,只有當地那惡劣的氣候讓你有點感覺,城市的建設讓人非常的討厭,全是大玻璃樓,童年的記憶全都沒有了,這也是我上一次項目痛心疾首的出發點。要是想要去那裏的話,別帶著強烈的心情,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除此之外當地的賓館也是非常的豪華,裏面住了很多的人,這些人每天都在賓館裏面顯得非常清閒,開始很好奇後來了解到他們是維穩人員,他們的工作非常的辛苦。考慮到經濟原因不能老是住酒店,我們就搬到當地的居民樓裏面,在這裡出入非常的不方便,在門口會有維族的老大媽,他們會盤問出入的人非常嚴格,整個社會反映出來的也是這種嚴肅的氣氛,在街上可以看到很多的關卡,本來一個三車道的橋所有車輛都要並行一個車道接受檢查,所以在這裡生活節奏就顯得很慢,很考驗耐性。在這裡唯一懷念的就是沙塵暴天氣,我不喜歡井井有條的社會,這可能與我對混亂本身著迷有關係。
提問:寫生創作是一個長時間的過程,在創作中很難保證對象不動,對於這些您是怎麼協調的?您在創作中是忠於對對象的客觀表現還是畫您印象中的他們?最後的畫面是怎樣形成的?
劉小東:他們在勞動的時候我會在旁邊觀察,有打動我的場景或者動作都會先默默的記在心裏面,有一個大致上的整體把握, 比如這幾個場景幾個人在那裏挖掘很有意思,還有他們傻呆著很有意思,還有是他們吃飯的時候,首先有這樣一种先期印象,這個確定之後就很簡單了。在創作的過程中還要把我好平衡,如果畫的太慢他們會不耐煩,這時就不太合作,本身給他們的工資就不高,還想順利的結束就要畫一會休息一下,然後接著回來在畫,或者今天辛苦一點明天可以休息;另外在語言交流上也不能太多,交流多了很難靜下來與你合作,人的關係在半生半熟之時合作是最佳的,因為人是有張力的,所以畫誰不一定非的了解他,了解的越多越難表達,然後就是禮貌待人,這樣可以保證自己能有效的工作,至少可以保證在兩個小時之內是有效的。至於説感謝都在工作結束之後,主要是考慮到他們每天都在挖玉,要是先買,他説一萬你買不買?五千你買不買?到這個程度就很難合作另一個項目,先合作完再去感謝,多買點兒玉是借機報答他們,除了工資以外在有點驚喜,這是我合作的情況。
提問:在和田的這次創作時間上有怎樣的敘事關係?
劉小東:在創作這四張作品的時候,我的本意是站著不動向東南西北看一下,所以取名叫《東南西北》。在挖掘現場,最大的感受就是荒涼,在沙塵暴裏看哪個方向都差不多,還有就是內心有一種四面楚歌的感覺,這是文人的自我傷感造成的,除此之外還有複雜的社會,國際、國內形勢等等方面的一些考慮。
提問:您在創作的過程中還會寫日記,記下您的感受,您每天都會寫嗎?一般在什麼時候寫?
劉小東:不出意外的話每天都在寫,一般在飯前會寫一點,睡覺前到不怎麼寫,一些就睡不著了,睡前會談會兒話。
提問:在您之前的創作中都會與一個導演合作將您創作的過程記錄下來製作成紀錄片,這次和田創作有這樣的合作嗎?
劉小東:這次也做了紀錄片,是有阿誠監製,一個年輕導演楊波拍攝的,在今日美術館展出時大家可以看到。在這次的拍攝過程中最珍貴的要數讀古蘭經的那段,從知識層面這一段很重要,我們最關心的愛情、家庭、婚姻都有涉及到,已經翻譯成中文、英文,翻譯非常的辛苦,因為在當地人看來古蘭經是神的語言,翻譯時就非常小心,翻譯不好的話是對神的褻瀆,所以我們找了好多人來翻譯才有現在的效果。
提問:此次新疆之行您行了很多不同文化的交流,也獲得了很多東西,現在回頭去看這麼重大的一個社會題目時,您有怎樣的感受?
劉小東:在那裏生活的兩個月是一次很好的歷練,在不同的環境裏面和不同的人打交道。現在回頭再看這些,包括藝術問題、藝術圈的問題感覺變得輕鬆多了,現在更多關心的是人的生存權、生存狀況問題,對於那些為了生存而做很多不可理解的事情的人有了更深的了解,同時也讓自己的工作解脫了很多,可以在這點上在自由一點,無所謂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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