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33×98cm-銅版畫-2000年
也是在1993的時候,譚平開始嘗試木刻版畫的創作,“記得木刻版畫是1981年在美院學習時的必修課,只有兩周時間。今天的選擇主要原因是木刻版畫與銅版畫比較而言尺度可以做得更大一些,這只是最初的想法。當拿起木刻刀在三合板上刻出線條的時候,如同生命在運動中誕生。”當譚平在水族館看到很多海底生物在水中游動的時候,一個橢圓的形狀浮現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我在木板上,用木刻刀去嘗試表現這種運動、碰撞、漂浮和繁衍的感覺,這些形狀並不具象,也不能稱其為抽象。它既不是有意味的形式,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象徵意義,流暢中追求質樸,它介乎繪畫與素描之間,介於完成與非完成之間,它在不停的運動,它簡約,卻生動。我嘗試用最極簡的語言來表達,用以考驗我的自信心和勇氣。”
1994年回國後,通過在教學中對建築與環境藝術專業的接觸,譚平開始對建築的理性思維和建築的模數概念産生了興趣,“20乘20方塊”系列由此産生。“我分別腐蝕製作了三十余塊邊緣略殘缺的銅板,每塊約20乘20釐米大小,每次印刷就從中挑選部分銅板進行組合,多次重疊印刷産生不同的效果。三十塊板的組合有無限的可能性,作品也就源源不斷地做出來,這與繪畫的過程有些相似,銅板如同顏色,每一次調配都是不一樣的,每一次印刷都充滿著創作的激情。”自此,譚平的版畫開始出現獨的狀況。“從事抽象藝術有點像走一條不歸路,一旦進入,就很難回頭。”多年的版畫實踐,特別是在抽象藝術領域的探索中,譚平深刻地認識到,抽象藝術不是一個畫面看起來沒有具體的形象、只是點、線、面、色彩或是筆觸、或是材料完美組合的結果,而是對世界的認識和感悟,對生命的認知,對藝術理解的具體表達。“你對世界的認識決定了抽象藝術的生命。在創作過程中一旦這種原創的東西逐漸淡忘,形式語言浮現于畫面的時候,作品也就失去了精神的意義和個性視覺的獨特魅力。真正的抽象藝術是最能直接表達自己個性的藝術。”
每一位藝術家都曾經或多或少地受到過前輩大師的影響,譚平自然也不例外。在最早的時候,趙無極的作品就曾對他有所觸動。“從他的抽象當中能夠看到意象的東西,能夠想像成山水。”到了德國之後,蒙德里安的藝術對譚平産生了非常大的影響,通過參觀藝術展覽、閱讀大量學術書籍,譚平對蒙德里安作品的認識經歷了從費解到喜愛的過程,“我會去分析他作品背後的不同邏輯,他的每張作品都非常的理性,數字化、模式化都在他畫裏面有所體現,他能夠通過數字邏輯使作品豐富。”此外,羅斯科作品所具有的深度性也影響到了譚平的藝術創作。在他看來,羅斯科的藝術在某些方面與東方藝術有著非常相像的地方,“東方的藝術總是希望讓人進到畫裏面去暢遊,羅斯科的畫也是要將人吸進去,讓人進到裏面和他一樣去沉思、悲傷。我經常長時間地凝視他的作品,甚至産生錯覺。”談論著先輩大師的藝術,譚平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從中分明能夠感受到他對藝術發自內心的熱愛。
談到中西方抽象藝術的話題時,譚平闡述了自己的觀點:“東西方抽象有區別,但雙方有一個模糊地帶,並不是截然不同。西方強調繪畫性,但也不是沒有書寫性。有很多藝術家強調在畫的過程中表達自己,特別是抽象表現主義,比如通布利,都是強調書寫性。中國的繪畫除了書寫性,也有繪畫性。很多東西都很相似,只是表達方式有所不同。中國的繪畫、書法存在很強的抽象因素,它會給未來抽象藝術發展提供可能性。”比起對立,強調共性體現出譚平更具視野的思考模式。
一路走來,譚平在抽象藝術創作上不斷地突破創新,留下了穩健探索的足跡。一幅凝聚著藝術家深厚功力與積澱的《+40m》昭示著譚平的創作正式進入了觀念藝術領域。審視藝術在自己人生中的意義,譚平言道:“藝術創作是我生命當中特別重要的一部分,對我工作之外的生活形成了補充。”無論生活是如何忙碌,在純粹的藝術世界中,一切都會在譚平的手中幻化為一筆舉重若輕的線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