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場的在場-2-布面丙烯、絲綢-160cm×65cm-2012 藝術蟲:既然“主體”已經消失,那麼作為觀眾如何來欣賞和解讀抽象藝術呢? 李向陽:這是有關“評論”或者説“闡述”的問題——我不把評論家叫做“評論家”,我把他叫做“闡釋家”。當意義開始的時候,闡釋同時開始了,你沒有闡釋的話,不但理解不了它,有可能根本看不到這張畫,它是有一個框架、有一個語境的。在杜尚主義之後,所有的東西都是有語境的藝術,沒有這個語境的話,根本就看不到這個作品,更不要説了解這個作品了,所以要“看到”一幅作品,你必須存在並理解這幅作品的“語境”。 藝術蟲:中國的禪宗與道的思想向來都被認為是中國抽象的根基,您認為中國傳統的抽象藝術與西方當代藝術語境下的抽象藝術應該如何“相處”? 李向陽:一段時期中國人是極端苦痛的,如果讀過鬱達夫作品就知道了。在清末和民國的時候,你會覺得説這麼偉大的國家怎會落魄至此,所以中國人才有“極端手段”來迅速地改變這個國家,但後來這種情況導致了生産發展受到阻礙,所以我們就改變了政策。在這個時候,中國還是一個弱者,我們大量吸收西方的經驗成果,包括藝術;所以,在中國經濟起來了以後,我們又反過來,用國際的眼光看待我們的傳統。中國傳統是氣象萬千的,以結構主義、後結構主義來發掘中國傳統的時候,發現它有一種與當代抽象極為切合的地方,就是它的“空無”,就像尼采説的:“從表面去尋求深刻。”“表面”也就是外部思想才是最重要的,內部的東西已經是過去了。在《走向輕盈》系列作品當中,我正在用一種新的方式從西方藝術語境回歸到中國傳統上來。 藝術蟲:您創作這系列作品的初衷是什麼? 李向陽:我現在的作品是力求説出我現在的感覺,而不是過去的感覺。義大利最偉大的作家之一莫拉維亞,在他的作品集《羅馬故事》就説“我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當然這比較偏激了,但我理解的意思是“他是日新又日新的人”,這就是我現在感受的。 藝術蟲:在中國,寫實主義依然佔據主流市場,抽象藝術呼聲高但結果卻不盡人意,您認為造成這種環境的原因是什麼? 李向陽:一個偉大藝術要“強勢”起來,一部分在於國家的努力,一部分在於闡釋家的努力,和整個文化體系、文化權利都有關係。由於我們政治改革還滯後,所以我們“評論”的權利還很小,有很多都是官方的、不懂藝術人來解釋。有創作力、有想像力的作品對他們來説沒有什麼好處,反而如果出什麼事的話,他們還要擔著,所以,他們認為那些完全沒有思想的、只有技巧的作品是安全的。這種情況只有完成政治改革才能改善。但政治改革需要“思想”,因為中國的轉型需要新思想的快速流通。 藝術蟲:您在國外旅居多年,您認為中國抽象藝術在世界當代藝術中處於什麼地位? 李向陽:中國抽象藝術與整體國力是密切相連的,整個經濟起來了之後,別人才會想去了解你的文化精神,這就需要我們提前去做,中國抽象藝術的前途是非常大的。 藝術蟲:接下來您有什麼新的創作計劃和展覽計劃? 李向陽:創作方面我是沒有計劃的,因為是“畫”在操縱你,而不是你操縱畫。展覽的話,我的合作人奧力瓦在法國的一個重要博物館會舉辦一個展覽。 藝術蟲:您在國內和國外看過很多抽象展覽,哪個展覽讓您印象最為深刻? 李向陽:最近在洛杉磯藝術博物館舉辦了一個叫《沃霍爾之後的抽象》抽象展,這是一個意義十分重大的展覽,全稱叫《繪畫工廠沃霍爾之後的抽象》。這個展覽強調了安迪▪沃霍爾之後的抽象藝術,因為在沃霍爾之後,已經不是現代主義而是後現代主義了。70年代的觀念藝術,以及80年代至90年代的新繪畫藝術將抽象繪畫沖毀成了“廢墟”——美麗無比的、涵極大新可能性之廢墟,在抽象廢墟上誕生的抽象,有嚴格的能做什麼和不能做什麼的尺度。而這個展覽則表達了當前不做抽象繪畫的不可能性,這幾乎是最符合當下的表現形式:打開新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