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還應説明，歷史是在演變的。在這以前婦女也有自己的運動會，在這以後也逐漸允許婦女參加了。在阿爾齊斯神域，雖然傳説中是祭祀天帝宙斯的聖地，但最早建立的神廟卻是婦女保護神天后赫拉的。據説在西元前6世紀就出現了，而宙斯原先只有一個露天的祭壇，一直到希波戰爭以後才建立神廟。傳説珀羅普斯賽車獲勝而與希波達彌亞結婚後，為了慶祝勝利，珀羅普斯舉辦運動會祭祀宙斯，而希波達彌亞也舉辦了婦女自己的運動會以祭祀赫拉——這就是在古代希臘運動史上頗有地位的“赫拉運動會”。它也是每隔四年在奧林匹亞舉行一次，開始的儀式是八個伊利斯的婦女與八個比薩的婦女將親手編織好的披肩奉獻于赫拉廟前。不過，赫拉運動會並不是裸體進行競技的。她們的優勝者照樣可以在阿爾齊斯留下畫像。另一方面，奧運會發展到後來，也終於改變了原來的規定，有個別項目開始允許婦女參加比賽。如馬車賽和馬賽等。文獻記載，奧運史上第一個女性冠軍是馬車賽獲勝的基裏斯卡，她的父親和哥哥都曾是斯巴達王。畫家也為這位優勝的女運動員畫了像。在古代希臘的藝術作品中，也留下了不少女性競技者的形象。最早的也就是上面提到過的克裏特那幅描繪女子鬥牛的壁畫了。5世紀以後更為豐富，有單獨的優勝女子的立像，穿著一身獨特的女式運動衣，英姿颯爽。甚至還有女子與男子摔跤的畫面，更是勇武頑強。據記載，在古代契奧斯島，少年男子在運動場上賽馬、摔跤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所以這種勝利也就不足為奇了。 綜合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裸體競技是出於一種宗教上的需要，那是一種神聖的裸裎。在那個年代，也許是一種敬神、娛神的最好方式。而禁止婦女參加運動的規矩，也是從這種神聖意義派生出來的。不過，在神聖的光圈下面的是對婦女的歧視。然而，從歷史上考察，這種對女性的歧視也許最深的底蘊恰恰是出自對女性的崇拜。原始人類最初出現的是對女性的崇拜。也許是伴隨著某種恐懼——她們具備懷孕的機能，存在生産的陣痛，還有月經的流血等等一切特殊的表現，使原始人類懷疑她們是否有某種神靈附體。《聖經》就記載了上帝讓女人有生産陣痛的訓示。崇拜也許就在這種迷信中産生。但社會的發展，尤其父權制的確立，使之逐漸喪失了原始的內涵。在具有某種生死攸關意義的場合中，這種“神靈”的出現是否會帶來災難?於是原來對女性的禁忌，隨著歷史的演變而逐漸成了一種對婦女的歧視。一直到現代文明社會還留有許多痕跡。在舊中國，有的地方婦女不準進入家族的祠堂；在一些礦山不準婦女下井；在一些漁村不準婦女登船。而且直到現在，還有不少地方婦女在月經期間不能去送殯或掃墓。 神聖的裸裎，使古代希臘民族在倫理上形成了一種不以露體為恥的特殊規範，雖然僅僅在個別場合適用。當然，在日常生活中希臘人並沒有超越當時社會文明的準則。但是，在一些特別的場合，他們又有自己的習慣。正如丹納所描述，他們男人只需要一件沒有袖子的背心，婦女只要一件沒有袖子的長到腳背的單衫，從肩膀到腰都是雙層的。此外身上再裹一塊方形的布，女人出門戴一塊面紗，穿一雙便鞋。蘇格拉底只有赴宴會時才穿鞋子，平時都赤著腳、光著頭出去。所有這些衣服一舉手就可以脫掉，絕對不裹緊身上，但是能刻畫出大概的輪廓；在衣服飄動的時候或在接縫中間，隨時會暴露肉體。在練功場上，在跑道上，在許多莊嚴的舞蹈中，他們乾脆脫掉衣服。普利納説：“‘全身赤露是希臘人特有的習慣。’衣著對於他們只是一件松鬆散散的附屬品，不拘束身體，可以隨心所欲在一剎那之間扔掉。”丹納：《藝術哲學》，第278頁。古代希臘民族中的自由爽朗、想像豐富特性的形成，與這種意識不無關係。然而，神聖的裸裎，對希臘藝術和希臘人的審美好尚給予了更為深刻的影響。這是導致希臘大量裸體藝術出現的直接因素之一。然而，作為藝術品，它一旦出現就不僅僅是表明“生産了對象”，而且同時也自然地“生産了主體”。正是為了這種宗教上神聖的敬神和娛神，所以藝術上裸體的神和人源源不斷地被創造出來；正是因為在競技中、舞蹈中以及其他活動中經常可以見到裸體的人，人們得以深刻和完整地認識和把握人體，所以高度精確和賦予理想的裸體形象被創造出來了；正是因為希臘民族在倫理上存在這種不以露體為恥的特殊規範，希臘觀眾欣賞裸體的美的“眼睛”才被“培養”出來。這些，無疑為整個希臘民族高尚的審美感情的形成提供了最良好的社會環境，併為後世裸體藝術的發展奠定了最堅實的基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