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體藝術誕生之初就被迅速打上了前衛的烙印,由於科技與媒介的局限性,早期的新媒體藝術家們熱衷於複製繪畫和雕塑的藝術效果,比如安迪•沃霍爾。今天的新媒體藝術雖然仍舊前進在不斷實驗的道路上,但已經能夠被藝術家們輕鬆駕馭,網路互動、聲音、人工智慧、生物科技、量子理論等都被當做嚴肅的媒介,並以一種趨於時尚流行的姿態進入大眾的視野。 當前在國際上炙手可熱的日本多媒體藝術家真鍋大度,他創造了最富盛名的面部肌肉與聲音互動,“他通過貼滿自己面部肌肉的肌電感應器記錄面部肌肉受電流刺激時的不同反應,記錄下的不良反應産生出有節奏的電子音樂。現場觀眾看到面部貼滿電線的真鍋大度面部不停地“擠眉弄眼”,與此同時,如幻似真的電子音樂通過現場的音響傳出來,他的面部成了一部電子樂合成器”。真鍋大度所創造的前衛藝術給現場觀眾帶來了極大的視聽滿足感,這種感覺遠遠超越了傳統架上藝術所能帶來的感受,可以説,在某一方面,時尚科技賦予新媒體藝術語言的魅力更契合這個時代。 另一方面,伴隨科技時尚向日常生活的全面滲透,新媒體藝術也催生了顛覆傳統的藝術觀念,瑞士的etoy新媒體小組就是一個極具代表性的個案:他們被稱為網路藝術的先驅者;他們之間沒有藝術家的個人神話;他們不像一個小組更像一個製造藝術的公司;他們不避諱藝術商業化,除了小組的25位成員,藝術投資者、收藏者以及他們的支援者共同構成股東,通過發行股票來實現盈利而非出售作品……當前,這些超前的觀念與經營方式一直是藝術界熱議的話題。 在歐洲,發展了40年的新媒體藝術已經完成了一個週期,而在中國,以上世紀90年代張培力為代表的一批錄影藝術家們為起點,從萌芽到流行,只有短短的20年時間。在這期間,數位器材與非線性的視頻編輯系統走進家庭,一時間家庭DV拍攝成為一種時尚,錄影藝術也與中國當代藝術度過了一個10年左右的蜜月期。直至全球進入網路數位時代,Flash成為蘋果、微軟等科技巨頭的必爭之地,在中國,Flash動畫憑藉其交互性強、傳播速度快的優勢,順應潮流成為一種新的時尚科技。中國的多媒體藝術家吳俊勇從2002年開始嘗試獨立製作Flash動畫,他敏銳地抓住了網路媒介的熱點,並成功地利用了這種充滿藝術可能性的時尚媒介,2005年,他憑藉Flash動畫作品《等咱有錢了》一鳴驚人,目前他的作品在畫廊已經賣到9000美元一個拷貝,地位直逼邱志潔、汪建偉等中國一線新媒體藝術家。 前衛不一定時尚,而時尚必須是前衛的,新媒體藝術強調人的智慧和知識,追崇它的人群極其注重個性化與資訊化的時尚流行空間,就像青年大眾追捧杜尚、安迪•沃霍爾一樣,不僅是因為他們另類獨行的創造藝術的方式,更是因為他們改變了對藝術的定義,創造藝術的過程中蘊含了對觀念的革新與知識系統的改變。新媒體藝術史是科技史、藝術史、社會史等多種學科的交集,它所包含的美學元素更平民化、大眾化,並且一直在實驗著各種行業跨界的藝術可能性。那個鼎鼎大名的熒光兔子“阿爾巴”的創造者愛德華多•卡茨,是一位以互動網路裝置和“生物遺傳藝術”而獲得國際藝壇高度推崇的藝術家。早在20世紀80年代,他是從事通訊藝術的先驅,90年代以極具顛覆性的遙感存在和網路生物的創作而在新媒體藝術領域嶄露頭角。到21世紀初期,由他發明的“轉基因藝術”震驚全世界,甚至影響到了整個國際科學界對生物工程的研究。這時,新媒體藝術更像是一種不需求證結論的科學實驗,並且依靠傳統觀念已經無法鑒別新媒體藝術家們的準確身份,就如同吳俊勇、真鍋大度、etoy小組、愛德華多•卡茨,他們是藝術家的同時也是IT精英、音樂DJ、創業者、科學家。 僅僅在30年前,從事藝術行業的人們深信不疑:電視就是電視,電影就是電影,永遠都是保守的,不會跟前衛藝術發生關係;藝術無非就是國畫書法油畫,並且是小眾群體的事情,永遠不會成為大眾時尚……僅僅在30年後,這些就被科技徹底顛覆了。如果説新媒體藝術是一劑藥,那麼科技時尚就是它的藥引,如果藝術到最後沒有給人們帶來滿足感與新鮮感,那麼,我們又該如何彌補這30年藝術觀念聚變所帶來的心理落差與文化斷裂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