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伊瑞水墨展
策展人:吳洪亮
主辦單位:北京今日美術館
協辦單位:斯科納美術館、捷克共和國駐華大使館
贊助單位:PROSCON S.R.O、斯科納美術館
開幕時間:2011年1月16日下午15:00
展覽日期:2011年1月17日- 2011年1月22日
開放時間:週一至週日,上午10:00—下午5:00
展覽地點:今日美術館3號館2層展廳
展覽地址:北京市朝陽區百子灣路32號
聯繫電話:8610—58760600—100
網址:www.todayartmuseum.com
暗流
文/彼特•聶多馬
著名美術評論家,國際策展人,布拉格魯道夫美術館館長
和歐洲繪畫方法差異最大的恐怕非傳統中國水墨畫莫屬了。由焦點、需求和思維傳統截然不同造成的形式差異是歐洲人對中國水墨的興趣之源,並激發他們更深探入這源自遠東卻消失在變幻莫測的迷霧間的世界,而這一點卻從未改變。因為很少有歐洲人就讀于中國學府。另一方面,中國人不斷強調他們的繪畫是獨特的,認為這種獨特性除了本國人不為外人所知。從某種意義上説,他們是對的。中國繪畫,特別是水墨畫,不儘然是一種技巧,更是一種文化現象,一種存在方式,一種個人和社會、精神文化傳統及歷史傳統的對話方式,基本上只能從內部修煉。所以很好理解為何中國藝術家反而試圖從二十世紀歐洲繪畫中借鑒西方描繪手法。對歐洲人而言,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四川省某地藝術家反覆揣摩喬治•德•基裏科的神秘現實主義之流,僅是學習和理解一種構造空間的特定方法,建築的扭曲表達和神秘的空曠。否則這完全處於時空之外的作品不能引發或者解決任何問題。走自己的路,個人表達和原創性原則是歐洲人的首要價值觀。相比之下,中國人由於一貫重視尊崇繪畫大師,所以是背朝未來前進的;學生要想成為大師就必須精確地模倣傳統精粹。在過去,藝術家可以擁有榜樣,穩步學習,甚至沉浸其中,唯有通過細緻模倣和細節研究方能成就大師之路。對歐洲人而言,那似乎是一條排除原創重重困難的坦途,事實上為了實現自我追求完全的原創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他們需要做的就是成為徹頭徹尾的中國人。 伊瑞(JIRI STRAKA)是這一領域裏寥寥無幾的成功者之一。他在布拉格大學細緻學習了漢學,其課程遠不僅是學習語言,還包括中國歷史、社會和精神的有關內容,之後在北京的中央美術學院深造,學習了傳統中國水墨畫。他在中國待了許多年,現在仍然住在那裏,也會回布拉格待上一段時間。從某種意義上説,他是有著藍眼睛、黃頭髮和鬍鬚的中國人。然而,他也是歐洲人,顯然汲取了大量歐洲歷史傳統的精髓,他以此為基石和源泉,永久地和他的中國身份並存。這不是理性與感性的分歧,而是兩個內心的平等競爭。互不相容的漢傳佛教和歐洲懷疑論賦予他銳利的洞察力和超然飄逸。 中國傳統畫的基本特徵之一是或多或少真實地而不是寫實地描繪對世界的看法。其思維理唸有驚人的連貫性,孕育了大量規則,其運用之廣,構成之多,是任何歐洲畫派在這一領域所不及的。繪畫技術起著重要作用,是表達重要的意義層次的關鍵。隨著時間推移,其技術方面越來越固定,至少明朝後期以來一直在以傳統模式的組合為基礎。中國畫的研究主要涉及他人作品、繪畫文學和對意義和實質內容起關鍵作用的規則。模倣是對模型的研究,並不意味著走進自然重塑所見的。而這正是伊瑞選擇的十字路口,他開始走上一條不同的路。在抵達這個路標之前,他和其他同行在學術生涯和訓練的路徑完全相同。但是,作為一個訓練有素的藝術家,他根據另一種法則用不同的方式發揮技能和才學。他到農村采風,完全遵循歐洲傳統規則寫生,卻捕獲了一個中國式現實。中國人一直非常讚賞乃至驚訝,一個外國人能用毛筆創作出值得稱讚的傳統中國畫。然而,令他們疑惑是主題的選擇。他們一直揣測伊瑞模倣的對像是誰,誰曾經這樣作畫,他在傳承誰的畫風。他們忽略了現實源泉中相對瑣碎的部分,因為在他們的思維中,這與繪畫不相關。為了暫停中國都市生活,伊瑞遊歷了南方各省,在那裏,從歐洲的角度來看,他傳統地在戶外畫簡單的植物圖案。然而,這是出於對佛教冥想的需要,而不是印象派資産階級享樂主義在郊區尋求 “主題”。實現這一目標的技術手段就是在紙上創作經典的中國水墨畫。從那裏他開始了很小的一步,隨之而來的是第一個大系列,有豬心的主題,然後有與法語“靜物”字面意思切合的其他主題。因此,一系列主題源自十七世紀的荷蘭靜物的作品展現在中國觀眾面前,讓他們驚嘆,因為在那之前他主要在中國辦展。一隻死了的閹雞、一隻牡丹上的蒼蠅、一條死狗、一隻豬的心臟,一杯水裏的死蚊子等待。正由於靜物是荷蘭畫家常用於展現繪畫技巧、準確捕捉物體表面特質的手段,皮毛、玻璃、粉紅色的花瓣或者濕牡蠣被視為里程碑式作品,而對於中國畫家而言,他們樂於用毛筆蘸上各種濃度的墨汁,伴以朱紅和灰色調,在寬闊的畫卷上享受創作的樂趣。伊瑞自己有時也會説內心在兩個不同的個性間掙扎,在這方面他並不很成功。一股暗流不斷涌出深深紮根于歐洲和歷史的表層主題,卻被源於中國的表現技巧緊密聯繫在一起,他的手法如此的中國化,以至於中國人也開始不僅研究如何理解這些作品,而且探討怎麼模倣它們。
2009年于布拉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