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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耀明:大時代的歌者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1-12-16 13:32:34 | 文章來源: 南方人物週刊

人到中年

“你是何時開始意識到自己是個中年人的?”

他倒沒有不快,只是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向前坐了一下。“大概在創作《King of the Road》那張專輯時,身體與情緒都感覺到一種危機,開始去面對。”

這是2007年的專輯,距離他進入娛樂圈已經21年。他很坦誠,“在這個行業你很容易以為自己不會老,因為旁邊的人會經常給你一種你是最好的、最漂亮的、最棒的感覺。你的粉絲也説你不會老,有些時候你真以為自己永遠是所謂的金童。但在我做那張專輯的那幾年,突然發現身體和情緒上也會有力所不逮的時候。我們以前拍照時還沒有Photoshop,拍完就完了,現在你拍完還要花很多時間去修改照片,你就知道你不是年輕人了。”

做那張專輯時,他問林夕,能不能寫一首中年掉發的男人之歌,於是有了《你頭上的光環》,他的好朋友何秀萍寫了首《憶苦思甜》,直接以中年口吻討論世事。有意無意地,黃偉文也寫了首《親愛的瑪嘉烈》,概念源自龍應臺的書《親愛的安德烈》,寓意寫給年輕人的一些中年感悟,歌中再一次用到了“慘綠青年”,這個20年前用來形容過黃耀明的詞,如今已經被用在了他的下一代身上。

今年他又出了一張專輯,叫《拂了一身還滿》,名字出自宋詞。時隔4年,黃耀明覺得自己已經度過了中年危機,他本來想叫這張專輯《第二春》。“身體雖然已經不再青春,但每個人都覺得你重新得到活力之時,你就重新青春了。”

他不害怕中年,即使是體驗到中年危機,他也説,“《King of the Road》的寓意是面對它,而不是害怕。創作它之前我有過低潮,但做完之後,我就可以去面對。我的心還是和年輕人一樣,有很多躁動與好奇,也想做一些危險的事情。雖然我看上去沒有那麼年輕、瀟灑和率性,但在心裏,我還是年輕的。我還是那個最開始的我,沒有多少變化。”

坦承外貌與身體的老化,源於他對青春和自我的迷戀。他的歌曲有一個長久的主題--討論青春,從《十個救火的少年》,到《馬路天使》、《摞命舞》,關注對象都是城市青年與時代的關係。黃耀明曾經痛批過香港流行偶像,常常教導年輕人要好好讀書,規矩做人,其實只是在誤導年輕人,年輕人最重要是“不要辜負青春”。

“青春是什麼?是叛逆,用勁過得率性。叛逆不是在行為上叛逆,不是要抽煙或者打爛什麼東西才叫叛逆。叛逆是你可以在你的世界裏,對你看不過眼的、不合理的東西作出一些反抗。”

與此相似,內地的“文革”中,紅衛兵們在做的事看上去像是叛逆、發泄青春的荷爾蒙,但在黃耀明看來,“他們(的青春)是被利用了。所以我剛才説,我的叛逆不是亂來的,有很多反省在裏面。絕對不是人家認為什麼是錯、什麼是對,就跟隨。那個是很危險的。你叛逆,但是你要保持清醒。”

“所有吸引大眾的東西很難避免有一種口號式的煽動感,所有群眾的東西都很容易變成煽動的東西,群眾是最喜歡口號的。尤其是流行音樂更容易陷入單純的口號式歌曲。可能音樂本身是煽情的,但是我覺得我的音樂有很多是理性的,不只是單方面地去喊一個口號,而是翻來覆去,討論一些事情不同的方面。”

奇怪的是,他的唱片公司是鍛造出謝霆鋒、Twins和容祖兒的“口號式音樂”的典型--英皇公司。他説,“我不覺得他們的音樂很危險,也不認為他們做的事情很壞或者沒有價值。但我要提供不一樣的選擇。現在很多所謂獨立音樂人都是彈吉他唱歌,為什麼?因為這個最便宜,成本最小。我很幸運,我的音樂可以用管弦樂團,用電子樂、搖滾樂,用一些很華麗的形式去談一些有意義的事情。那些成本我沒有,我去跟他們(英皇)拿,他們也願意付。”

“這也是年輕人的一種反叛,也許他們覺得我們不一定要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青春也可以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他笑起來,“我的青春從來沒有被‘浪擲’過,太早就已經很成熟,我很後悔。”

在他為《愛比死更冷》和《柏林蒼穹下》迷醉時,身邊人都在迷戀日本卡通或者英國足球,還有些人去喝酒甚至吸毒。可他直到近幾年,從未喝過酒。他曾總結,自己成長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宗教。他在教會學校中度過了整個青春期,曾祈盼在信仰中尋求靈魂的解放,但“最後我發現,加入教會必須遵守許多戒條,這並沒讓我成為一個真正自由解放的人”。

長大後他的專輯從《信望愛》到《五餅二魚》,都逃不開用宗教的外衣來檢討信仰本質。他的青春和他所渴望的青春,總是有些涇渭分明,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如此孜孜不倦於謳歌無畏。

大時代進行曲

《鐵路像記憶一樣長》的曲目中包括樂器版的《東方紅》,還有《黃河大合唱》,一群人山人海的成員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唱出。即使是現在,黃耀明也承認,“以前在心裏香港就是香港,中國就是中國,過去幾年才開始慢慢有些轉變。但最關鍵的轉捩點還是97年。”

他説,“1997年對香港人來説,才是真正的新世紀元年。”這話發自肺腑。1997年回歸前夕,他在紅館開演唱會,唱了《血染的風采》、《勇敢的中國人》、《狂潮》和《最後一夜》。

那時候香港人的心態可用達明一派寫在1987年《今夜星光燦爛》中的歌詞來概括,“恐怕這個璀璨都市光輝到此。”

現在他回頭看這句歌詞,感悟不同,“80年代我們才認識到,以後我們不會成為英國人,可能要成為中國人。現在就算舞照跳、馬照跑,香港也在細節上不一樣了。現在中國(概念)越來越大,香港越來越小。每個城市最後都是國家的一部分,但每一個城市都應該有特色和個性。香港不再只是香港,無論它願不願意都要被牽連到,那個感覺蠻複雜。”

現在他常來內地,今年平安夜和元旦夜,他會分別在北京壹空間和上海Mao Livehouse舉行個人演唱會。幾年前他説,希望能作出讓北京人和香港人有同樣感受的音樂作品,但這次他説,“其實越來越難了。北京是首都,有很多不同的手在裏面。香港無形的手比較少。政府有些法律我們不喜歡,還是可以遊行和寫文章,我們要保持。”

對於香港人黃耀明來説,這輩子第一次親筆寫的東西被刪掉,是在新浪微網志上。很多公共人物選擇了明哲保身,但黃耀明反問記者,“你不做怎麼知道底線在哪?”

如果黃耀明自始至終只是個關注同性戀、性別或者艾滋病這些亞文化社會問題的歌手,他也許永遠不會成為主流。《下流》裏唱,“他們往上奮鬥,我們往下漂流,靠著剎那的碼頭,答應我,不靠大時代的戶口。”這絕不是黃耀明第一首關注現實和針砭時弊的歌曲。1997年那場演唱會的很多歌曲後來被收錄到一張專輯裏,副標題是《大時代曲現在進行式--我們都在這裡》。

1988年的《你還愛我嗎?》呼應中英聯合聲明,1989年的《今天應該很高興》是他心中1980年代的注腳,反映香港愈演愈烈的移民大潮。至於那首著名的《十個救火的少年》,聽過的人都不會忘記那本不該忘記的一夜,2004年的《達明一派為人民服務演唱會20週年慶典》召開日期是12月10日,世界人權日。

他越了解香港,越愛這裡,越擔憂這裡,就越對此地心生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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