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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音為喑,其實還是閉嘴--評竇唯新作《口音》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1-06-21 13:51:18 | 文章來源: 東方早報
  口音為喑,其實還是閉嘴

專輯:《口音》表演者:竇唯/譯發行時間:2011.6.6發行:竇唯音樂工作室

專輯:《口音》表演者:竇唯/譯發行時間:2011.6.6發行:竇唯音樂工作室


  出版者:九洲音像出版公司



  名詞解釋
  Minimalism

  極小派音樂。有著重復性的旋律,還有一種特別的律動,感覺上像一種特別的頻率一樣讓你聽了會有被催眠的感覺。

  Ambient

  氛圍音樂,是一種有足夠空間讓人發揮的有著聲波結構的電子音樂。

  Trip-Hop

  是英倫/歐洲跳舞音樂的一種。

  World Fusion

  指第三世界音樂的融合,也指融合了爵士樂的世界音樂,尤指融合了異教徒音樂、非西方音樂以及新音樂三方面的元素。

  Whitenoise

  白噪聲

3年前,竇唯來上海唱過

3年前,竇唯來上海唱過。CFP 資料



11年前在《雨吁》中,竇唯開口唱過。2006年,這張唱片又出了重新混音版

11年前在《雨吁》中,竇唯開口唱過。2006年,這張唱片又出了重新混音版。



  楊波

  《口音》是竇唯自錄製于11年前的《雨吁》以來第二次張口演唱的唱片,這兩張唱片都是與譯樂隊合作,但風格大相徑庭,《雨吁》還是他循《艷陽天》、《幻聽》風格軌跡的流行搖滾歌曲,而《口音》則堪稱淋漓酣暢地呈現出了他這些年來的審美意圖:隱沒、緩和、沉寂、適意。譯樂隊倣似一支嶄新的樂隊,很難找到先前那支以器樂演奏為主的搖滾樂隊的影子,他們在變得很“電”的同時,也變得既內斂,又多變。這裡説的“電”僅指節奏構造和編曲安排造成的聽覺感受,唱片依然以器樂原聲為主;內斂指以竇唯人聲領銜的貫穿整個專輯的氣質,但這種統一當然不會妨礙音樂在Minimalism、Ambient、World Fusion、Trip-Hop、Whitenoise等風格之間遊走更疊。

  在額上因男女問題而總繃出幾道青筋的那幾年裏,竇唯曾説過不少焦躁的話,其中包括“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中國將成為音樂殖民地”這句他當然沒有忘記20年前,“黑豹”“黑夢”時期的他是如何首當其衝,將帝國主義的審美習性帶入中土且大肆弘揚的。這算是他跟以前的自己割袍斷義的動作之一,當然也是基於一時性起。跟當年終向被潑可樂的香港記者道歉一般,竇唯有幸沒有走上狹隘民族音樂主義者的死路。包括他對各色漢族民樂尤其是笛簫之類的管樂和揚琴、鼓類的敲擊樂的喜愛和練習,還有6年前與古琴手巫娜合作的四張唱片,以及找來爸爸吹笛的那張《早春的雨傘》等,竇唯自始至終沒有試圖去實現某種純民樂的,或者説完全脫離帝國主義低俗審美的音樂,他對漢人祖先音樂的回望不是草率地基於樂器和技術,而是努力地升起在一切風格之上,抑或説把一切風格的東西拋到腦後,然後去實現、去揣摩自己心目中的“古意”。《口音》就是恰當的例子,主體的風格和流派影響顯然多屬舶來,然後把吉他彈得像古琴、音符間故意留白,以及用作背景的笛或簫,竇唯用來與陰險歹毒的殖民者戰鬥的中華古意,就這麼氤氳而起。

  接著説説他的“不唱人話”,這個問題或應歸於神經病學範疇。人類音樂史上“不唱人話”,即用沒有實質意義的發音來演唱的情形絕非罕見,歌手錶達難以言喻的情感時喜歡用“啦啦啦”或“啊啊啊”之類的橋段是最常見的例子,還有爵士樂裏被稱Scat的一種唱法,就是歌手隨著音樂即興而發的一連串聲音,Ella Fitzgerald、Louis Armstrong等頂級人物都是Scat高手,這種將嗓音幻化為樂器的方法在許多先鋒人聲藝術家那裏也常常聽到,只不過他們更喜歡用嗓子發出一些聽覺常規之外的聲音,譬如尖嚎之類,由此人聲藝術家幾乎全部由女性構成。

  竇唯不是人聲藝術家,他不屬於上文提到的任一類,他獨樹一幟、蔚為奇觀。他竟然還是依照一首歌曲的常規要求而按部就班地演唱,並令唱出的每一個音節聽起來都是字正腔圓的漢字,但將這些字連在一起則毫無意思。《雨吁》時傳説他隨機地翻《康熙字典》,跟填字遊戲一樣,翻到哪個字就把哪個字填到已作曲完畢的歌曲的歌詞空格裏;《口音》裏他顯然更為老練,非但沒再翻任何字典,進而在錄音時根據曲意任意發音這顯然更為困難,因為我不信在竇唯的人生常態裏,他在用語言與別人溝通時也在追求莫名其妙之境界。那麼,在演唱時如何擺脫説有意義的句子的慣性,在“根據曲意”的同時保證這些綴在一起的字含義缺失?委實太難了,別説演唱者,連聽者都忍不住嘗試從那些東奔西突的發音裏找點意思出來,我就在第三首裏聽出一句“吃顆生蠔,緣無邊”,實在令人深思。

  Scat源自Ella Fitzgerald在演唱會上的一次忘詞,她急智地用一通流暢的咿咿呀呀帶過,卻激起了觀眾的熱烈掌聲,於是成為常規節目並引人仿傚。人聲藝術則認為有意義即被規定的發音會限制人聲的表達,並且會傷害發聲者對發聲本身的專注性。這兩者的産生既不做作,亦不刻意,竇唯則不然,他明顯在故意規避歌詞的字面意義,他對此的解釋是:“有時你會感覺依賴歌詞去理解音樂是一種麻木和被動的事。文字相對於音樂而言太具象、太束縛音樂了……我的確反感靠文字聽音樂。”不知可否這樣理解他的意思:任何有意義的歌詞都會傷害音樂,為冰雪晶瑩的音樂注入用歌詞攜帶的現實意義,甚至像現在多數歌曲那樣讓歌詞淩駕在音樂之上,實在是把牛糞插在花上的蠢事。

  那麼,為什麼在長達10年的時間裏他乾脆閉嘴不唱呢?他可以繼續借用或不借用字典地頌唱天書啊。或許,竇唯反感的不僅是演唱的意義,他甚至反感演唱本身,因為他明白自己低調隱蔽了這麼多年,卻依舊令大眾著迷的原因究竟是什麼難道不是我惟妙惟肖的歌聲嗎?而他一直在抗拒乃至怨恨大眾這種淺薄而不堪追究的著迷。他磁性而多情,充溢著旋律感,在故作的冷靜背後實則風情萬種的演唱在老僧呢喃般的《口音》裏依舊如此確實多少跟他這些年來儘管藏著掖著但也神奇地令大眾皆知的世界觀相悖,他實在不願跟傷他太深的這個世界和解,而在他看來,發出那天生的、死活也改不了的諂媚之意的歌聲,正是某種妥協的標誌。這像什麼呢?這有點像土匪進村,大姑娘眼看逃不了了,就抓把爛泥涂在臉上。這是何等氣節!卻又多麼令人惋惜。竇唯顯然是中國流行音樂史上最會唱歌的人之一,卻為了這些扯淡的糾結閉嘴10年。現在好不容易唱了,卻又偏偏不發人言。口音為喑,其實還是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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