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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箭:藝術傳媒的商業化與學術品質問題

藝術中國 | 時間: 2009-06-22 15:10:48 | 文章來源: 《批評家》雜誌

在第二屆批評家年會上,第一期《批評家》雜誌發到與會者手裏,發行成了高嶺在會下聊天的主要話題,此外,他還談了對一些商業化傾向比較嚴重的平面媒體的一些看法,希望我從一個老編輯的角度,談一下對這些媒體的看法。我和高嶺認識是在當《美術》當編輯的時候,記得當時何溶和栗憲庭已經離任,邵大箴、髙名潞上任不久,高嶺是剛出頭的撰稿人,那時他還在北大讀研。

80年代的《美術》雜誌,也就是何溶和邵大箴執政時期的《美術》雜誌,是一本極為簡樸的專業雜誌,32開,72P,膠版紙印彩頁,報紙紙印文字頁,只有封面封底用銅版紙,那還是後來的事情。《美術思潮》要加個更字,連彩頁都沒有,印刷品質應當用低劣來形容。那時的藝術家和藝術媒體都沒有商業利益可言,評論家也就拿點稿費。藝術家的最高理想也就是能參加全國美展和在媒體發表,賣錢的事情只有個別出入使館的藝術家敢想,因此,很多畫都是展覽完蓋掉再畫另一副。批評家(那時叫“美術評論家”或“美術理論家”)的最高理想也就是寫出的文章有地方發表,能在《美術》雜誌發表就算登天了。當時《美術》雜誌每天的都有大量來稿,一個月下來真是數量驚人,但能選上的也就20篇上下,其中,不改不刪原封不動發表的是鳳毛麟角。即使是入選的稿件,也像當時持票排隊購物一樣,要耐心等待,除非是特殊人物。

如今的藝術媒體已經多到看不過來的程度,紙張和印刷品質已經與國際接軌,網路媒體已經可以達到現場直播,但稿件的學術品質卻明顯下降。其中的原因相當複雜,第一,重量級批評家變為重量級策展人、藝術機構負責人,撰稿時間被大量佔用,乃至長期封筆,正是在這種背景下,梁常勝才在一次研討會上提出批評家能不能不策展,就把批評搞好。我是當時唯一一個站出來説我不策展的與會批評家,結果還被晚輩説成嫉妒策展人的風光。第二,急於出頭的浮躁心態使催生出大量罵派文章,以至於成了第二屆批評家年會的核心話題。這類文章在網路媒體上最多,語言也最為暴力,當“語言暴力”成為出名的捷徑時,學術品質完全失去了其必要性。第三,名人效應和速度要求使訪談在稿件中的比例越來越高,王志亮最近做的藝術媒體內容的統計表明,訪談在幾種主要平面媒體的文章中都佔有重大比例,據説有的還收版面費。這種口語化的文本,有其生動的一面,但學術品質也會隨之降低。還有一種訪談是機構負責人訪談,這種訪談很難用學術品質來衡量。第四,收費版面的普及使商業標準衝擊乃至取代學術標準成為普遍現象,當然,所有媒體都希望同時兼顧兩種標準,但這正做到這一點是相當困難的。

作為老編輯,我不想從道德角度評論藝術媒體學術品質降低的問題,儘管這個問題是有目共睹的和應當改變的。今天的媒體,要養活全部工作人員,而且還要開出“待遇留人”的工資。吳鴻就直截了當地告訴我他那群“小弟”等著他開工資,瀏覽量上不去,收入就上不來,就無法養活這些員工。這的確是所有藝術媒體所面臨的問題,但從長遠的角度看,我相信學術性還是藝術媒體的立足之本,之所以學術品質降低成為一個帶有普遍性的問題,前幾年當代藝術市場的火爆局面使藝術媒體能夠分享市場成果,從而導致眾多以營利為目的的藝術媒體的出現。如同商業化衝擊了藝術創作的學術環境一樣,商業化也衝擊的批評寫作的學術環境。這種衝擊是必然的,同時也是持續不下去的。這是因為,現當代藝術的價值已經不在於作品本身材料與技能,而是依賴其藝術史價值和社會學價值,也就是通常説的“學術定位”,從量的角度講,是靠有效批評話語的“堆積”,這就是為什麼藝術家或畫廊經常找多為批評家撰文並願意給以按字論價的“潤筆費”的原因。於是又産生了“坐臺批評”的問題,既然是收費文章,難免有“看在錢的面子上”的可能,産生我在《從失語到浮躁的中國當代藝術批評》中説的“市場經營者用錢指揮藝術家‘推磨’,藝術家把錢的一部分拿出來指揮批評家‘推磨’”的問題,這也是罵派以道德家面孔出場並獲得罵的勇氣的原因。

在理清商業化與藝術媒體的學術品質降低的關係之後,剩下的就是如何解決問題了。解決問題無非是主觀和客觀兩個方面。我反對以道德主義的方式從主觀方面解決問題,我一貫認為,道德是用來律己的,用以律他就等於剝奪他人合法權益,成為一種非法制裁他人的卑鄙手段。我認為,應當以學術的尊嚴對抗金錢的尊嚴,這需要批評家的思想修煉,這種修煉不是要建立對錢的蔑視和對有錢人的敵意,而是在學術中找到價值、尊嚴、愉快和寧靜。事實證明,只要你對錢和有錢人産生敵意,就無法避開錢的價值衝擊力,就無法確立學術的價值和尊嚴,於是學術只能帶來焦慮和浮躁,無法帶來愉快和安寧。也只要你在學術中找到價值、愉快和安寧,錢和有錢人才來尊重你。我和大大小小的“資本家”也有過些接觸,他們總的來説是尊重“知本家”的,也有不少有錢的藝術家朋友,他們也是尊重批評的學術水準的。人嘛,除了溫飽就是尊嚴和自我實現了,我已經溫飽不愁,批評的學術性即是我的尊嚴所在也是自我實現路徑,我還等什麼呢?非要成為世界首富才去追求學術的尊嚴?至於罵派,我是從來不怕的,他們的道德主義打擊在我面前從來沒贏過也永遠沒有勝利可能,不信就再試試!

從客觀方面説,沒有學術支援的當代作品就是材料的組合,於是其在商業價值只能是泡沫,泡沫就早晚要破滅,到破滅的時候學術支援就自然恢復了意義。如果是坐臺式的支援或叫做偽支援,那肯定吃不到真正的支援作用,不用罵就會出局。到那個時候,自然會有人願意出資辦學術性強的藝術刊物,叫不叫藝術基金都不重要。實際上,這種事情已經發生並有擴大的趨勢。批評家年會得到商家贊助,《批評家》雜誌也得到了資金的支援,德山藝術空間和墻美術館都出自贊助學術活動,只承辦學術性強的展覽。德山的考雲岐和墻的李國昌早已成為學術研討會上的常客,在他們那裏,資本絕對不是歧視“知本”的本錢。

2008年11月30日于重慶黃桷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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