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不是純粹做給別人看
大學時,方敏兒在香港理工大學學習攝影設計,畫人像素描在全系數一數二,後來上攝影課拍片子,一直堅持攝影創作。畢業後,她到老師推薦的全香港第一家當代攝影藝術中心幫忙,這段時間,她既搞創作又做策展助理,用她的話説,“什麼都試過,才知道哪個是我的菜,哪個更適合我。”
雖然最後放棄了做藝術家,選擇了策展,但是玩過攝影、做過藝術幫助她在看到一件作品時,能夠立刻看到作品試圖傳達的多個層面。
“我並不會像批評家一樣照本宣科告訴藝術家你這哪哪哪好,我會直接跟他説,這個很明顯,你就多做吧。”
方敏兒用直覺説話。
青年藝術家馬玉江還記得第一次給方敏兒拿新作品看時忐忑不安的心情。
2010年,馬玉江從中央美術學院畢業,同年7月參展千里之行優秀畢業生展。他的巨形裝置作品《看不見的面孔》擺在了美術館一進門的位置,兩件倣古木磙上用釘子釘滿網路流行語,兩條宣紙用佛香燒上主流網路媒體的標誌,宣紙的20米長卷豎挂,好像直通天頂。學公共藝術的馬玉江畢業創作很自然想到要探討公共性,“我不認為中國存在哈貝馬斯所説那種理想的公共空間,網路上常常眾聲喧嘩,但實際上有多大影響力不得而知,往往淪為自媒體或者網友的自我陶醉。”他在展覽期間接受媒體採訪時説。
不過馬玉江給方敏兒看的新作品不是這件,儘管兩人是因為《看不見的面孔》認識的。“方敏兒看完展後主動聯繫了我,了解了一下我大學時期的作品。”
從接觸當代藝術起,馬玉江對它的感知就是要透過作品反映社會議題,“關注這塊是重要的,但是我心裏有隱隱的更想創作的東西。”畢業半年後,馬玉江搬到了京郊的工作室,一個他口中“更能讓自己靜下心”的地方,醞釀出了一段影像作品《媽媽,我想離你更近一些》。視頻裏他平躺在床上,倒挂的燃香滴下的香灰滴在他的身上,他用這種方式來跟生死相隔的母親對話。
“這件作品跟我之前做的截然不同,我做出來了心裏真沒底。它不符合當代藝術的主流,又很私密、個人,有點陰暗,我做完了都不好意思看,只知道這是自己想做的。”閉關半年的馬玉江除了方敏兒不認識任何策展人,沒底的時候他想到了敏兒。“沒想到,拿給方敏兒一看,她就説‘好喜歡’,還説自己要收藏這個作品。”
方敏兒的直率給馬玉江很大鼓勵和動力,此後,馬玉江把與媽媽的對話做成了一個系列,包括這次“我有問題嗎?”的參展作品《給媽媽的信》和油畫《與媽媽唯一的合影》。
方敏兒倒不認為她幫助完成了一個藝術家的創作轉型有多麼重要,她認為更重要的是,她告訴藝術家這樣一個理念——“藝術不是純粹做給別人看的,首先是做給自己看的”。
“藝術家在創作的時候,需要理清自己的童話或者經歷中讓他糾結、痛苦的地方。我一直都在跟藝術家溝通,創作對一個藝術家本人也是是一種釋放,一個心理的自療。”
“感動自己的作品,才會感動別人。這是最基本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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