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美術的主流,會走向抽象嗎?不會。
抽象美術已經在西方存在了近百年的歷史,如果美術再走向抽象,充實東方精神,至多可以作為一種抽象美的欣賞或作為一種情緒的宣訴,不可能表現更多豐富的內容和精神寄託。抽象作品只有在極有限的範圍內有其一定的存在價值,如要大範圍或長時期替代美術,那只是天方夜譚。
未來美術的主流,會走向荒誕嗎?不會。
荒誕繪畫也已經在西方存在了近百年的歷史,由於荒誕繪畫以遠離生活真實為其特徵,常基於畫家以夢幻、想像、催眠等狀態中對世界萬物的認識為前提,因而,往往因過強的個體因素的參與而使作品難以為更多的觀眾所理解。要成為未來美術的主流,顯然也是不可能的。未來美術的主流,會忽略審美嗎?不會。
如果美術忽略審美,不講究美,以反傳統的精神否定以往一切美的標準,否定一切美術作品中對美的追求,那麼,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的人類而言,人們對美術作品不僅不會“愛不擇手”,還會心生厭惡。美術也就喪失其繼續存在下去的理由。因此,未來美術的主流,絕對不可能忽略審美,相反以空前的熱情追求美術作品的審美,倒是大概率。
未來美術的主流,會“精英”化嗎?不會。
隨著人類的進步,全世界愈益民主化的大趨勢不可阻擋。同樣,如果要把美術壟斷起來,變成少數“精英”享受的藝術,將美術回歸“象牙之塔”的所謂美術“精英化”理想,也是不可能和十分可笑的。美術作品的欣賞者和享受者,必定是千千萬萬的納稅人。應該引起警覺的倒是一些“精英”們對美術的控制和壟斷欲,其目的並不是為了“欣賞”而是為了“獲利”。這正是美術走向異化的根源。受害的不僅是藝術家和納稅人,還有美術本身。
未來美術的主流,會全球一體化嗎?不會。
西方現代主義出現之前,中國的美術和西方的美術都帶有明顯的地域和民族特徵。隨著中國改革開放步伐的加快,西方當代藝術對中國的影響日益加劇。很多人擔心中國的美術再不“當代”,要跟不上時代潮流,要被“淘汰” 出國際美術界,因此,要與國際“接軌”,要在“全球化語境”下思考問題。“地域和民族特徵”一下子變成了“陳舊”和“落後”的象徵。如此看來,未來美術的主流,全球一體化似乎是必然的了。錯!中國人的沒有自信和西方人鄙視中國是互為因果的。藝術家的風格創造是藝術的價值所在,美術的地域和民族特徵同樣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的藝術生命。舍此,便再無存在的意義。世界美術的未來,必將是各地域和民族的美術爭奇鬥艷,決不會是單調而死氣沉沉的全球一體化。
如果中國和東方的美術,以其特有的欣賞習慣和各民族的美術傳統為出發點,表現當今的世界和人類生活,必將會極大豐富和拓展自己民族的美術;另一方面又以其特有的欣賞習慣和民族美術傳統為出發點,學習和從事西方的美術門類,如油畫、版畫、雕塑等,也將會極大豐富和拓展原有西方美術的表現領域。
如果西方的美術,也以其特有的欣賞習慣和民族美術傳統為出發點,表現當今的世界和人類生活,必將會極大豐富和拓展自己民族的美術;另一方面又以其特有的欣賞習慣和各民族美術傳統為出發點,學習和從事東方的美術門類,如中國畫人物、山水、花鳥等,也將會極大豐富和拓展原有東方美術的表現領域。
這僅僅是可以想見的未來美術的一個局部,不可想見的各種可能會更多。隨著時代的發展和科學文化的進步,作為視覺藝術的一個門類,美術必定會有更輝煌的未來。
寫到這裡,不禁令筆者想起曾在大英博物館舉辦首個中國當代藝術家個展的徐冰,近日他對當代藝術最權威的“威尼斯雙年展”的評價中説:“今年的作品幾乎和20年前差不多。我最驚訝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策展人、美術館館長、批評家怎麼還那麼興致勃勃地對無聊的東西那麼有興趣。這個圈子的手段、材料和話題,確實有點無話找話説。”就當代藝術的特性,又坦誠地説:“不管是中國還是國外,一般人都不太搞得懂當代藝術,包括很多策展人和文化人。但這不是觀眾的問題,而是這個系統的問題。”對當代藝術的作用,徐冰更是十分明確、透沏地説:“它滿足了那些有視覺自虐習慣的人的滿足。當代藝術培養出一批人,過一段時間就要去現代美術館看看不懂的東西。因為他們覺得,看看不懂的東西,要比看看得懂的東西境界高。”(《今日早報》2011年6月30日)
作為一位國際著名的當代藝術家,徐冰對當代藝術的認識,無疑比那些把當代藝術“吹”得神乎其神、無比“玄乎”的狂熱追隨者們清楚並深刻得多。徐冰的坦誠,使我們得以進一步揭開當代藝術的神秘面紗。當代藝術是否具有強大的生命力,是否將主宰美術的未來,只要看看徐冰評述的幾個詞:“無聊的東西”、“無話找話説”、 “一般人都不太搞得懂當代藝術,包括很多策展人和文化人”、“滿足了那些有視覺自虐習慣的人”就已經可以不言自明瞭。
事實是最具説服力的。我又想起我曾在巴黎見到每天在羅浮宮外排著長隊的盛況和蓬皮杜現代藝術中心門可羅雀的冷清形成的鮮明對照。由此可見,人類的絕大多數對西方現代藝術是難以接受的。這同時也註定了西方當代藝術的前景堪憂。在中國,由於西方現代主義與中國人民的欣賞習慣和民族傳統美術相距更遠,不管其狂熱者如何聒噪,其前途也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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