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式“甩鍋主義”可以休矣

【鳴鏑】

作者：金君達、趙海 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

推諉責任，俗稱“甩鍋”。這些年美國人似乎特別熱衷於到處“甩鍋”。在國內，美國兩黨之間相互“甩鍋”指責，內鬥不休；在國際上，美國更極盡“甩鍋”之能事。疫情以來，美式“甩鍋”的嘴臉暴露無遺，80多萬美國民眾亡魂的“鍋”，美國要不擇手段地甩給別人背。在這場“甩鍋盛會”中，中國成了一些人美國眼中最合適的“背鍋”者。

美國政治自帶“甩鍋”基因

美國政治中長期存在一個現象，即聯邦與地方政府之間和兩黨之間相互推諉塞責，導致政策難以落實，社會改革長期停滯。其根本原因就是美國政治DNA自帶了“甩鍋”基因，或者説“甩鍋”本身就是美式分權制衡制度的副産品。

美國聯邦和地方政府間的矛盾，源自美國憲法，為美式“甩鍋”的誕生提供了制度基礎。美國有著獨特的保守主義傳統。殖民地時期的美國人受英國經驗主義哲學影響，對政治精英通過“理性設計”干預社會運作持懷疑態度。他們還受到洛克自由主義、歐洲激進共和主義、反王權思想的影響，敵視插手本土事務的集權政府。在建國之初，制憲者們在各州政治壓力下作出妥協，對美國憲法進行修正，賦予地方政府憲法規定聯邦政府享有以外的所有權力。此後，聯邦和地方之間經常發生治權之爭，在面對利益時互相爭奪，而在面臨危機時則競相“甩鍋”。

美式民主的制度安排為兩黨政治上演“甩鍋”提供了舞臺。美國單一選區內“贏家通吃”的選舉制度決定了兩黨都屬於缺乏明確訴求和黨員身份的“通吃黨”。它們以爭取對方選民和中間搖擺選民為策略，妖魔化對方已成為黨爭的常見戰術。美國選舉活動大多基於社區和選民個人身份，而非階級或共同政治理想，這就導致政客和政黨往往規避真正的社會矛盾，轉而尋找易於煽動選民的“替罪羊”。此外，勝選後的總統及其團隊擁有極大權力，這導致美國選民經常與“魅力型領導者”而非黨派綁定，例如裏根、特朗普都有一批堅定支援者。對於政治領袖的個人崇拜者而言，將負面政績歸因于外界因素幾乎是本能的條件反射。今天，隨著社交媒體日益發達，通過極端口號販賣恐懼的政客層出不窮，無疑進一步降低了“甩鍋”門檻，加劇了美國“甩鍋主義”在國內政治中的蔓延。

美國是“甩鍋”給假想敵的高手

美國曾遇到多次嚴重的政治經濟和社會危機，每次矛盾積聚到爆發邊緣，都會有一些充滿威脅感的外在假想敵被製造出來，替美國內外矛盾“背鍋”。今天，美國已對“甩鍋”給假想敵駕輕就熟，民粹主義政客對此更是毫無政治負擔和道德負罪感。

排外主義是美國“甩鍋”給假想敵的思想基礎。排外主義與所謂“美國例外論”直接關聯。“例外論”者認為，身為“山巔之城”的美國經常受到外來思想的侵蝕，文化“他者”對美國價值觀形成挑戰，這是美國社會需要特別警惕的嚴峻問題。“美國例外論”又暗含“天定命運”思想，可以為美國在資本主義的驅使下不斷擴張提供合法性，而美國積極地進行地緣和經濟擴張往往需要政客塑造假想敵，從而壓制擴張必然引發的反抗。基於“美國例外”和“天定命運”論調的排外狂熱在歷史上多次出現，華裔勞工、非洲裔黑人、天主教徒、猶太人都被歧視，被當作威脅美國白人社會的敵人而受到排斥。當代“茶黨”運動很大程度上源於美國白人勞工認為移民和外國通過“不公平競爭”偷走了“誠實勞動者”的工作機會，導致反華、反拉美移民的浪潮再度沉渣泛起。

當美國發生外來危機時，其國內的特定人群會被定位為假想敵，被不遺餘力地“甩鍋”上身。二戰前，美國國際影響力相對有限，美國在外交上往往奉行孤立主義，並不熱衷於塑造假想敵。二戰後美國成為國際秩序的主導者，塑造“共産主義威脅”成為以美國為核心的資本主義霸權體系的利器。冷戰期間，“麥卡錫主義”煽動“紅色恐懼”對大量左翼人士進行了殘酷的政治迫害。特朗普當政時期，“新麥卡錫主義”通過司法部的“中國計劃”復活，製造了大量針對華裔和中國科學家的冤假錯案。

冷戰結束之後，美國需要繼續製造國際“甩鍋”對象，維持單極霸權。只有這樣，才能對外維持霸權體系凝聚力，對內動員民眾繼續支援美軍的“持久戰爭”。這一手法的典型案例是，美國新保守主義者以“散播民主”為由，捏造美國受到威脅的證據，為其大規模海外軍事侵略開路。即使是自稱“反戰”的特朗普，也通過塑造中俄等假想敵，加強美國對盟友的控制，逼迫其大幅增加軍費，“替美國分憂”。可以預見，中國將長時間成為美國政客的頭號假想敵，也是美國政客動員外國盟友和國內選民的重要工具。這種現象不會隨著個別總統的對華態度而改變。

美式“甩鍋”愈演愈烈只因“四大病症”

熟悉美國“甩鍋”史的人會發現，近兩年美國的“甩鍋主義”廣為流行、甚囂塵上，只因“四大病症”讓“甩鍋”成為美國當局自我麻醉和止痛的鴉片，欲罷不能了。

一是單極霸權消解背景下的“焦慮症”。當前美國仍擁有龐大同盟體系，以及科技、金融、文化等方面的綜合優勢。歐盟以及更多的中等強國都尋求自主外交，多極化趨勢日益挑戰著美國的單極霸權。這些變化使美國統治精英産生了強烈的戰略焦慮，2017年《國家安全戰略報告》遂轉向將大國競爭作為美國國家安全的首要威脅。中國的崛起讓美國對能否維持霸權更加焦慮，於是美國政客四處兜售“中國威脅論”，從太空探索到疫情防控，從經濟到文化，他們想要世人舉目所見皆是“中國的挑戰”。

二是美國內政治極化加劇下的“漸凍症”。美國當代兩黨政治逐漸無底線化，雙方頻繁阻撓對方的議案並多次導致政府關停，關鍵改革被一再推遲，整個體系就像患上了漸凍症。兩黨支援者的共識日益減少，社交媒體帶來的資訊繭房加劇了社會分裂，國內恐怖主義和仇恨犯罪快速增長。政治低效化和民意極端化催生出大批蠱惑人心的民粹政客，反過來加劇了政治停滯，形成惡性迴圈。在無法團結人心應對改革、社會挑戰層出不窮的情況下，不僅民粹政客習慣性“甩鍋”，連溫和派政治人物也頻頻表態推責他國，希望通過“甩鍋”攫取政治資本。

三是反全球化思潮興起下的“臆想症”。在經濟全球化高歌猛進的背景下，美國貧富差距加大，造成其國民經濟金融化、産業空心化和勞工結構性失業，“佔領華爾街”“茶黨”“另類右翼”等左右翼民粹思潮此起彼伏。美國勞工階層在經濟上處境惡化，越發不信任議事效率低下、無意推動改革的華盛頓政客，並臆想出“全球主義者”奴役美國中産階級並圖謀“控制世界”的陰謀論。通過在國內問題和“甩鍋”對象之間製造虛假的因果聯繫，民粹政客將國內的不滿情緒導向“甩鍋”對象。面對新冠肺炎疫情，美國部分政客不但不積極帶領老百姓抗疫，反而不斷鼓吹“美國精英與中國病毒實驗室合謀製造新冠病毒以強迫美國人民接種疫苗從而控制世界”的荒謬陰謀論。

四是操縱和無視國際組織的“癲狂症”。面對少數國家將中性議題意識形態化的危險傾向，現有國際機制無法對其進行有效約束。例如，世衛組織難以抵制美西方少數國家的政治陰謀，其秘書處屈從於政治壓力，單方面提出所謂“第二階段溯源計劃”。國際組織本身也經常是美國政客的“甩鍋”和施壓對象。美國的政治影響力和話語權仍然高於其他大國，在大量美國主導建立的國際組織內擁有特權，能夠在國際上顛三倒四、隨意“甩鍋”。比如，美國藉口聯合國“低效”而長期拒繳會費。特朗普執政期間，美國在抗疫關鍵時刻一度退出世界衛生組織，破壞國際抗疫大局。

美式“甩鍋主義”到頭來害人害己

美式“甩鍋”可能一時間起到糾合分裂的國內政黨、社會以及盟友的效果，取得短線政治回報。兩黨議員以“應對中國威脅”為由，在推進基礎設施建設和國內産業政策的法案上取得了難得的一致。美國少數盟友近年來也出於種種目的實行“親美遠中”的外交政策，學美國的樣子不停向中國“甩鍋”。澳大利亞為了抱美國大腿不斷升級反華言論，印度為了入局美國印太小集團不惜在中印邊境進行軍事冒險，日本則打起了借聯美遏華實現“正常國家化”小算盤。

美國甩出去的“鍋”最終會繞回來砸到自己。拜登政府意圖用誇大“中國威脅”強推自身變革，但其“甩鍋”的邊際效應日益遞減。正如《經濟學人》雜誌2021年7月社評所指出的，美國共和黨不可能因為拜登在法案上蓋上“中國威脅”印章就對其俯首聽命。而民主黨繼續“甩鍋”中國的結果是自縛手腳，險些喪失了對華合作推進氣候變化和全球合作抗疫的機會。更有甚者，個別美國政客在台灣問題上頻發錯誤信號，盤算著怎麼把臺海衝突搞成新“珍珠港時刻”，像二戰時一樣重新凝聚美國社會。但中國不是當年的日本，美國也並非當年的美國，中美若直接衝突，全世界都不會有真正的贏家，美國更是會深受其害。

美式“甩鍋”在“地球村”裏有百害而無一利。第一，美國的“甩鍋”在全球治理領域阻礙大國對話，在氣候變化等領域導致國家間責任分配不公平，最終將影響全球治理目標的實現。第二，美國的“甩鍋”行為加劇大國衝突風險。美國將西方世界的問題錯誤歸於所謂“威權國家”對“民主國家”的挑戰，通過“價值觀同盟”對中俄等國施壓，在盟友和中俄之間挑撥離間，導致東歐、亞太等區域緊張局勢升級。第三，美國的“甩鍋主義”助長不負責任的國家行為。無論是破壞盟友的軍售合同還是勒索企業機密數據，只要讓中國“背鍋”，美國政府就能明火執仗地四處霸淩。

解鈴還須繫鈴人。説到底，美國的政治分裂、社會矛盾、經濟結構等痼疾不可能靠“甩鍋”來根治，阻礙其國內改革的深層病因也不可能靠“甩鍋”去消除。美式“甩鍋”害人害己，美國人只有拿出政治勇氣，停止“甩鍋”，才能救人救己。

真正的多邊主義是“甩鍋綜合症”的解藥

當前美國政客已視“中國威脅”為首要挑戰，將“甩鍋主義”作為國家政策工具箱中的利器，並借此在國際上網羅“志同道合者”結伴反華。他們手上舉著“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嘴裏唱著“多邊主義”“重建美好世界”，行事卻是樁樁件件透著“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自私自利。要治“甩鍋主義”的病，非靠真正的多邊主義不可。

真多邊主義以廣泛參與、具有權威性的國際框架為基礎，專治“甩鍋主義”的狹隘性。成熟的全球治理體系能夠對治理責任進行明確劃分，對陰謀論進行澄清與回擊，有利於抵消狹隘、排他的“甩鍋主義”影響。在主要大國推諉塞責、全球治理議題因政治化而舉步維艱的時刻，聯合國等國際組織理應發揮更強的領導作用。但美國試圖通過拉攏“小圈子”，獨霸國際規則制定權，架空以聯合國為核心的國際治理體系。這一圖謀有令國際格局重回冷戰的風險。中國和眾多支援真多邊主義的國家明確反對割裂世界的治理模式，維護聯合國等機構的國際權威。

真多邊主義得到最大多數國家的贊同和支援，是國際社會輿論的主流，專治“甩鍋主義”的欺騙性。極力對外“甩鍋”推責是華盛頓一小撮政客的“共識”，並得到一小撮美國盟友的呼應，但他們代表不了整個美國、整個西方，更不能代表全世界。以中國為代表的發展中國家呼籲各國踐行真正的多邊主義，得到了廣泛而真誠的響應與支援，戳穿了“甩鍋”者的真實意圖，讓“甩鍋主義”無處遁形。當前，美國有人將中美鬥爭激化歸咎於中方“不依規”“不合作”，其“甩鍋主義”在國際上具有相當的欺騙性。格拉斯哥氣候峰會的結果表明，只有美國放棄“甩鍋”，尊重國際社會的意願，走真多邊主義道路，中美關係才有希望，世界才有解決問題的出路。

應對“甩鍋主義”要求世界各國直面反全球化思潮，也要求中國正面回應部分國家對中國發展的質疑和警惕。中國正通過主動開展多邊合作，展現“強而不霸”的姿態，推進共商共建共用的“一帶一路”倡議，踐行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反觀美國，“甩鍋主義”對全球治理的危害已經盡人皆知，不僅無法解決世界各國面對的挑戰，連美國的盟國也無意跟著美國老大反覆折騰，自討無趣。

美式“甩鍋主義”可以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