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肆虐,深受其害,哪兒也不敢去,騷動不安的心似被貓爪子撓了一樣難受,以至於惶惶不可終日,心心唸唸的詩和遠方成為奢侈的夢想。
一俟疫情防控有關政策鬆動,等不及仔細做攻略,便迫不及待獨自上路,就像衝出柵欄的馬匹,信馬由韁,行走在孤獨的旅程。
好像一場夢遊!
記不清怎麼來的,也不知身處何地,打開“高德地圖”才發現,這裡是塔什庫爾幹塔吉克自治縣。
這裡位於新疆維吾爾自治區西南部,隸屬於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喀什地區,其西北、西南、南分別與塔吉克、阿富汗、巴基斯坦三國相連,東南和東部與葉城縣、莎車縣接壤,北與阿克陶縣毗鄰。
塔什庫爾幹,在維吾爾語裏意為“石頭城”,因城北有古代石砌城堡而得名。
這是一個多民族混居的地區,有塔吉克、柯爾克孜、維吾爾、漢、回等民族。如果有人對這個地區不甚了解,那麼對其境內海拔8611米,屬於世界第二高峰的喬戈裏峰一定有所耳聞。
這是祖國西部邊陲一片廣袤的高原大地,疆域遼闊,人煙稀少。雖荒原裸露,植被稀缺,略顯荒涼,但原始蒼茫,幾無污染,純凈透明。尤其異域風情,民族特色,更是別具一格,難得一見。
不過,除了用餐、住宿和採購必要的生活物資,我刻意早出晚歸,避開人群,遁入曠野,與山川作伴,與牛羊為伍。感覺這樣才能融入自然,釋放天性,也才契合我靈魂深處所期待的。
跟唐人李涉一樣,“終日昏昏醉夢間,忽聞春盡強登山。因過竹院逢僧話,偷得浮生半日閒。”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餓了,嚼一口馕餅;渴了,鞠一捧山泉;累了,席地而坐,與山巒幽谷相互凝視,與花鳥魚蟲深情對話。沉思時,聽一首呂思清的小提琴曲《新疆之春》;開心了,對著白雲吼一曲《喀什葛爾女郎》;寂寞了,想一想維吾爾姑娘藏在面紗裏的羞澀笑靨,然後,朝著巍峨的喬戈裏峰高喊:我來了!猶如當年凱撒大帝向羅馬發出那份著名的捷報:“Veni!Vedi!Vici!(我來!我見!我征服!)”。
蒼天在上,厚土為證。寄情山水,放空自己,甚至乾脆沒心沒肺地發發呆,心兒像放飛的小鳥一樣自由飛翔。心安理得的逍遙實在難以言表,真真切切是再好不過了!
原來,閒雲野鶴,物我兩忘的心從來沒有隨著歲月老去而沉淪,也絲毫不曾改變。
“世界那麼大,我要去看看”。對此,我深以為然!
人的一生總該有幾場説走就走的旅行。但凡走出喧囂擁擠的城市,遠離猥瑣平庸的生活,便得以羽化成仙,“於是飲酒樂甚,扣舷而歌之”。
只可惜,大多數人掙脫不了現實的各種羈絆,因而總在茍且,從未去過遠方。常聽到有人抱怨:有閒時沒有錢,有錢時沒有閒,等到既有閒又有錢時,腿腳卻邁不開了。
當然,遠方不只有詩和風景,也有汗水和艱辛,甚至還有酸澀和眼淚。但我認為,遠方所有的體驗都是生活賦予的本質內涵。
此時此刻,內地已經夜色闌珊,而我眼前連綿起伏的群山在低沉的晚霞映襯下顯得影影綽綽,詭秘陰森。當我拿起灌滿當地“崑崙老窖”酒的軍用水壺,莫名其妙想起不久前,一個好基友因做核酸檢測時不慎腳滑摔倒,造成尾椎骨骨折,動完手術趴在家半個多月也沒好意思透露消息,還發朋友圈“心繫遠方”。我偶然得知後第一時間致電慰問,讓他安心養病,得空帶酒去陪他。他説趴著喝酒多不得勁,我告訴他,人生惟有些與眾不同的經歷,才能刻骨銘心,比如趴著喝酒。逗得他狂笑不止,直至蹦開縫合傷口的線。不過,他説這是他意外受傷以來聽到的最開心的話。
我不知道,這是兩個“老頑童”之間的一種默契,還是人們普遍存在的一種潛意識。但我心裏清楚,好友也有一顆“不安分”的心,並經常與我交流旅行中的各種趣聞軼事,因此,在他身不由己還心繫遠方的“蟄伏”期,我的話是對他最好的心理慰籍。儘管此刻我很想跟他分享“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的意境,但為了不刺激他而影響到康復,我還是決定“吃獨食”。
但是,此情此景,心再大也裝不下“此生已無我,去日已無多;闌幹化清流,滴水辰星落。”的悠長而雋永。因此,有人説:不到新疆不知道祖國之遼闊。而我還想再加一句:不到新疆,不僅不知道祖國山河之壯美,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生命之渺小。
在新疆的土地上,我自然想到出生於新疆伊寧的國家一級作家畢淑敏的話:“我們天生需要旅行,短暫的生涯中,盡可能地把時間和地理的尺度拉得伸展一些。”
三毛也曾説:“旅行真正的快樂不在於目的地,而在於它的過程。遇見不同的人,遭遇到奇奇怪怪的事,克服種種的困難,聽聽不同的語言,在我都是很大的快樂。雖説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更何況世界不只是一沙一花,世界是多少多少奇妙的現象累積起來的。我看,我聽,我的閱歷就更豐富了。”
也許女人天生心思縝密,對旅行的目的意義和寄予的期望也更多些。而我向來粗疏,也不善籌劃,一旦心血來潮,便天馬行空。跟以往任何一次旅行一樣,此次出行,自始至終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這又有何妨?去哪也無所謂,仿佛為逃離而逃離才是真正的目的。只要腿腳邁開了,一切思慮就毫無意義。
當年,陶淵明憤世嫉俗,自覺出世,其“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的心境非常人所能企及。但站在神奇的喬戈裏峰腳下,我仿佛在“元宇宙”狀態中實現了歷史與地理、時間與空間的穿越,或多或少觸摸到了故人的脈搏。
其實,生命也是一段旅程,目的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沿途的風景。也因此,生命才顯得充實、豐滿而有意義!
此心安處是吾鄉。且盡情享受這遠離物欲與世故的孤獨旅程吧!
——2022、5、29
來源:中國網 | 撰稿:王仙桃 | 責編:俞舒珺 審核:張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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