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知道張藝謀,卻不了解張藝謀的工作關係一直在廣西電影製片廠;很多人喜歡張藝謀的電影,卻不了解廣西是張藝謀輝煌電影生涯的起點。一個正直、善良、純樸的人無論走得多遠、飛得多高,他對“根”始終懷著一種深深的感激和眷戀———張藝謀正是這樣的人。12月4日,來邕參加“廣西傑出貢獻獎”頒獎儀式的張藝謀接受了媒體採訪,印象中不善言談的他侃侃而談,回憶在廣西的生活、創作,暢談《印象·劉三姐》、2008北京奧運會開幕式晚會內幕,大方討論關於他的一些是非爭議,言語中情不自禁地流出對廣西濃濃的情意。
“我是半個廣西人”
從1982年分配到廣西電影製片廠開始,張藝謀與廣西有了長達26年的聯繫,按他的説法“我的戶籍原來在西安,到北京上學的時候轉到北京,然後到廣西工作時轉到廣西南寧,我算是半個廣西人。相信,我是‘廣西人’的時間會更長,不只是26年。”
回憶起分配來廣西的經歷,張藝謀透露了心理變化的歷程:“1982年那屆,分配到廣西是最遠的。我們一共分來11個人,結果只有4個人報到。説實在的,我開始不願來廣西,想留在北京、上海這些大城市。在這邊我吃得挺不習慣的,因為這裡都以米飯為主,但我覺得米粉很好吃,像我們北方的麵條。我每天拿著自己的碗筷,坐在街邊的小攤前津津有味地吃。哎,剛才我還專程去吃米粉。”
張藝謀很快從心裏“不情願”轉變為“感到幸運”,因為廣西電影製片廠很快成立了“青年攝製組”,給了張藝謀大施拳腳的機會,“廣西廠是小廠,正是這個優勢,破例讓我們這些年輕人獨當一面,我和張軍釗、肖風、何群共同創作了電影《一個和八個》。工作第二年就能獨立工作,這在那個按部就班的年代是不可想像的。像我學攝影的,按慣例從三助理、二助理、大助理到獨立攝影師,這得熬上十年八年。因此,成立‘青年攝製組’的消息像炸彈爆炸一樣引起電影界的轟動,其他電影廠在廣西的帶動下也開始啟用年輕人,這樣形成了第五代電影的雛形。應該説,廣西給了中國第五代導演一個起點。”正是廣西給了張藝謀騰飛的起點,張藝謀心懷感激,即使現在工作重點轉到了北京,他的戶籍、工作關係一直留在南寧。“在北京碰到警察查車,警察一看他的身份證、駕駛證就説‘原來你是廣西的啊’。此外,遇到廣西的人還都會向他們介紹我的歷史,説明我也是廣西人。”正是有著濃濃的廣西情結,所以在張藝謀的電影中經常會出現廣西的鏡頭。比如在《英雄》裏,要表現梁朝偉、張曼玉家鄉的空鏡頭時,攝影師詢問應該去哪拍,張藝謀毫不猶豫地説:“去拍桂林山水吧。”
此次回到南寧,恰逢廣西迎來50週年大慶,張藝謀感到廣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張藝謀充滿感激地説:“改革開放30年來,廣西乃至全國發展迅速。可以説,我個人也是改革開放的受益者,沒有這個時代,就沒有我的今天。”説這些話時,張藝謀顯得很激動,當有記者想打斷採訪時,他立刻表示:“你先別急,我先把這些話講完。”
“我跟李寧很有緣”
在2008北京奧運會開閉幕式晚會上,兩個人的表現成為全世界的焦點,一個是總導演張藝謀,另一個是點燃主火炬的李寧。讓人料想不到的是,他們均是上個世紀80年代生活在廣西的兩個普通人,那時的他們估計做夢也沒想到下個世紀他們相聚鳥巢。談起李寧,張藝謀的語氣中充滿了敬佩之情:“我跟李寧很有緣,他是個非常優秀的人。當然,他不是我的選擇。我們把點燃火炬人選的條件、資歷上報給國家體育總局,由體育總局層層審批討論才定下的。李寧接到任務時距離開幕式只有不到一個月,他克服了很多困難。”
張藝謀細細描述了李寧的表現:“由於點燃火炬的方法是保密的,李寧只能在淩晨黑燈瞎火時練習。在空中奔跑耗費很大體力,李寧每轉一圈就要休息1個小時。每當李寧練習時,總有人向我報告‘導演,李寧上去了’,我抬起頭,就能看到鳥巢上方的黑暗裏,有一個小小的身影默默地走著、飛著。其實我們在鳥巢裏根本看不清楚上面走的是誰,我用一個高倍望遠鏡才能看到他。李寧的‘默默’與鳥巢裏上萬人熱火朝天、燈火通明的排練形成鮮明對比。當大家回去休息了,李寧還在練著,我真的挺感動,這是最令我難忘的一幕。”
儘管張藝謀的發展重心放在電影方面,但他還擔任了大型山水實景演出《印象·劉三姐》的總導演。現在,《印象·劉三姐》已經成為文化産業品牌,演出十分火爆,出現了一票難求的局面。談起這臺得意之作,張藝謀透露了《印象·劉三姐》的一些創作內幕:“最初選我當總導演,是因為我在太廟執導的歌劇《圖蘭朵》獲得了成功。當時廣西也想創作一台歌舞類的實景演出,然後不斷修改、提升,才變成這樣一台山水實景演出。當然,《印象·劉三姐》如此火爆是我沒有預想到的。所以現在很多地方也開始模倣搞實景演出了。”張藝謀認為,《印象·劉三姐》的成功,除了在藝術層面上得益於桂林旖旎的山水風光和他個人獨特的藝術創作能力,還得益於《印象·劉三姐》的成功運作,形成文化産業鏈。
“好劇本太難找了”
近來,張藝謀再次成為輿論的焦點———張藝謀通過律師發表公開聲明,稱一本名為《印象中國———張藝謀傳》的自傳嚴重侵犯了他本人的姓名權、肖像權、隱私權,並稱將通過法律手段向作者及出版方討説法。當記者提及這個問題時,張藝謀大方地表示了自己觀點:這件事已經由律師過問,這本書不是我授權的。顯然他是想打奧運牌,所以奧運結束後就上市了,聽説還賣得很火。我都沒有看過這書,聽説書上還有我的簽名,這是假的。好了,咱們不談這件事了。”
從1984年到2006年,張藝謀保持了幾乎每年一部電影的産量,這得益於他的努力,直到現在,他還保持著每天看書、上網的良好學習習慣,並深入生活進行實踐。張藝謀有些無奈地説:“如果不深入了解生活,導演怎麼塑造人物,如何指導演員。但我這張老臉要深入生活挺難的,只能深入十分偏遠的山區。因為即使城鎮的近郊,大家都認識我這張臉。”縱觀張藝謀的電影,《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挂》《秋菊打官司》無不流露出濃濃的土味,因故事曲折、動人而大受好評,而《英雄》《十面埋伏》《滿城盡帶黃金甲》雖張揚著華麗的氣質,卻落下了“不會講故事”的詬病,這是否意味著張藝謀創作風格的轉變?這對一個導演來説意味著什麼?張藝謀否認了創作風格轉變的觀點:“《千里走單騎》就不是華麗的,導演是根據不同類型的劇本來創作不同的風格。”説到這,張藝謀大倒苦水:“選擇劇本不是戰略計劃,而是靠運氣。好劇本太難找,無論是現代的、歷史的、今天的、未來的、農村的、城市的,能遇到讓我動心的劇本我就開心了。”(記者莫俊/文 湯潔葵/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