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8日從濟南市農業局獲悉,濟南市農業局7日發佈了《關於進一步強化禁限用農藥執法監管工作的緊急通知》。《通知》提到,近期,新聞媒體報道了我市部分地區違規銷售含有百草枯成分的敵草快等除草劑的行為,給我市農藥監管工作敲響了警鐘。為切實加強禁用農藥的監管工作,全力保障我市農業生産安全、生態安全和農産品品質安全,切實維護廣大人民群眾生命安全和健康。現就有關事項緊急通知如下:
嚴格落實高風險除草劑實名購買制度
強化對高風險除草劑百草枯(膠劑及可溶粒劑)、2,4—滴丁酯、敵草快等産品的監管力度,嚴格落實實名購買制度。同時,要進一步督促經營單位切實履行推介説明義務,正確説明除草劑的使用範圍、使用方法和劑量、使用技術要求和注意事項,確保購買者明確知道所購高風險除草劑的危險性。
全面開展除草劑産品監督抽查工作
各地要立即對轄區內的除草劑産品進行地毯式清查,對檢查中發現的所有敵草快産品及其助劑和所有宣稱能夠替代百草枯的除草劑産品及其助劑進行品質監督抽查,各地抽檢樣品于8月11日前集中交市局進行送檢。市農業局將組織督導組即日起赴各縣區進行督導檢查。
嚴格落實農藥經營進銷貨臺賬制度
督促農藥經營者嚴格落實進貨查驗義務,督促其建立健全農藥採購臺賬和銷售臺賬,如實記錄有關資訊並妥善保存2年以上,做到産品來路規範,流向清晰,確保其經營的全部農藥産品均可追溯。
嚴格執法監管 狠抓案件查處
按照“抓鐵留痕、踏石有印”的原則,將執法工作制度化、痕跡化。對未落實農藥經營告知公示制度、未落實高風險農藥實名購買制度、未執行農藥採購和銷售臺賬制度的,各地要及時責令改正,逾期不改的按照相應規定予以行政處罰。對經營禁限用農藥及假劣農藥的違法行為要依法從重從嚴予以查處,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記者 王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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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毒農藥百草枯被禁一年仍在售 中毒者清醒與絕望中死去
齊魯網濟南8月4日訊(記者 王晴晴 柴明 左新新)“我印象中的一個病人,28歲,青壯年。他死的時候,是數著數死的。血氧保護不斷下降、呼吸越來越困難,他看著我們,從一開始數,數到130的時候,就沒有聲音了......”在接診的諸多百草枯中毒病例中,這是讓齊魯醫院中毒科的高蓓鈞醫師印象最深刻的一個。百草枯中毒後,人的肺會逐漸纖維化,變得像絲瓜瓤一樣,但意識卻無比清晰。
百草枯,一種劇毒除草劑,很多農民非常熟悉。除草威力大,但對人體的傷害也非常大,一旦中毒,沒有解藥。因此,在2016年7月1日,被國家下禁令禁止百草枯水劑的使用。然而,禁令下了一年,可是很多地方卻仍有售賣。
百草枯水劑禁用一週年 偽裝後再現市場
記者走訪了濟南市黃河鎮多家農資超市,發現幾乎每家店都有粉劑和膠劑的百草枯在售賣。國家明令禁止的水劑,幾乎都看不到。但當記者詢問有無水劑除草劑售賣時,店家拿出了另外一種産品——敵草快。
“這就是百草枯,只是換了商標名。國家不讓賣百草枯了,撤銷登記了,所以就給百草枯換了名。”一家農資超市的老闆拿著手裏的敵草快對記者説。
通過對比,記者發現,敵草快除了名字,包裝幾乎和百草枯水劑一樣,瓶內藥水也是墨綠色。百草枯水劑禁用之後,這種東西幾乎佔據了農村市場。那麼敵草快究竟是不是國家禁用的百草枯呢?這個問題也引起了齊魯醫院中毒與職業病科的注意。作為全國最大的百草枯中毒治療基地,科室主任菅向東從科研課題的角度著手對敵草快與百草枯的關係進行了分析。
“我們在臨床工作中發現,敵草快的中毒臨床表現和百草枯非常的相似。理論上來講,敵草快的毒性比百草枯要小一些,但事實上,兩者在臨床表現中,沒有差別。”為了進一步論證自己的判斷,菅向東對敵草快和百草枯的成分進行了相關的毒檢。“我們在濟南市周邊,買了幾瓶敵草快商品,作為樣品。用色譜方法對其進行分析,發現這幾瓶樣品峰值都在百草枯上,沒有敵草快的成分。也就是説我們買的在市場上銷售的敵草快,它的主要成分就是百草枯。”菅向東告訴記者。
同時,在禁令之後一年的時間中,通過對百草枯中毒病人的診治,菅向東也向我們透露了一個並不樂觀的消息。“這一年多的時間,我們接診的病例,有相當一大部分,是百草枯水劑中毒。這也説明,市場上仍有不少百草枯的水劑在銷售、使用。”菅向東説。
百草枯禁而不止的背後是擋不住的農業需求
禁令仍在,但是百草枯水劑仍然在農村大面積偷偷售賣,甚至改頭換面重新登場。百草枯究竟為何禁而不止呢?
“百草枯好用,那些草打哪死哪。”百草枯除草見效快,許多農民都給出了這樣的評價。除此之外,百草枯還能減少了耕地作業程式和生産成本。草打死了之後,不用耕地,這對南方稻田來説更為重要。數據顯示,每公頃實施免耕能平均增收1000元到1200元,降低作業成本20%左右。這在農業生産成本越來越高的當下,對農民來説無疑是不可抗拒的利好,這也催生了百草枯龐大的市場需求。
市場對百草枯的需求量有多大呢?生産百草枯的龍頭企業山東綠霸化工股份有限公司有著更多的發言權,綠霸企劃部經理張衡昌提供了一組數據,水劑禁用之前,百草枯在我國年銷售量10萬噸,年使用面積5億畝次。而巨大的市場需求不會因為禁令的到來而減少,那麼一旦禁令開始,張衡昌還有更多的擔憂。
“只要有需求就會有人去滿足這種需求,正規企業不敢幹了,這些需求只能由那些不法的生産企業商販來填補。這其實給違法行為製造了溫床。挂羊頭賣狗肉,百草枯可能就會以這種名稱,那種名稱的形式出現,那這時候的風險性更大。”山東綠霸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企劃部經理張衡昌説。
禁令實施一年之後,敵草快出現,百草枯偷偷售賣,這些現象的出現,也昭示著一個事實:張衡昌所擔憂的問題都一一開始出現,監管的漏洞也被放大。如何堵上這個漏洞,這也引起了山東省政協委員韓萌的注意。“假設這個農藥有問題,可以通過編碼控制的方式,倒查回來,追溯源頭。要在市場上,加強對農藥的抽查力度,防止出現表面上叫這個名字,其實裝的是百草枯産品這種現象出現。”
一紙禁令能否管住百草枯的惡?
有著龐大的市場需求,卻被嚴令禁止,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這種劇毒農藥對生命的摧殘和傷害。百草枯的這種惡,遭到萬人聲討。那麼,這一紙禁令能否夠擋住百草枯的惡呢?
“嗓子都爛掉了,嘴巴也是,説不出話來,反正感覺自己要死了嘛......”在齊魯醫院中毒科,記者見到了多位百草枯中毒的患者,幾乎每一位百草枯中毒的患者都會後悔喝下了那口藥,因為死亡的過程痛苦而緩慢,猶如加長版活埋。所幸這幾位都在齊魯醫院中毒科被救了過來,但更多的是在清醒和絕望中走向死亡。
數據統計,每年因百草枯死亡的人數多達數萬人,也正是因為無數生命的死亡,很多人呼籲百草枯禁令出臺。“任何代價不能以犧牲人的健康和生命為前提條件。凡是有害於人的身體健康、生命健康的農産品、農藥産品都應該列入禁止範圍之內,這個不應該動搖。”省政協委員王玉亮如是説。
省政協委員王玉亮的觀點可以説代表了當時禁令支援者的看法。在經濟效益和生命之間,更多的人選擇了後者,那麼一年之後是否又達到了如期的效果呢?
“2016年7月1號以後,我們收治了一些膏狀百草枯中毒的病例,也收治了一些百草枯固體顆粒中毒的病例。”齊魯醫院中毒與職業病科主任菅向東説。齊魯醫院中毒科被認為是國內最權威的治療百草枯中毒的地方,禁令實施的這一年,菅向東幾乎每天都會接到來自全國各地的百草枯患者或各種求助電話。他們很多人都是被當地醫院宣判了死刑,送到齊魯醫院,最終獲得重生。“我粗略統計了一下,最近這五年,我們一共收治百草枯中毒的病例達2500多例,治愈存活的病例有1500多例,總體的治愈存活率達到62%。”菅向東説。
雖然齊魯醫院有著較好的治愈存活率,但是仍然改變不了百草枯無解藥的殘酷事實。在保護生命上,禁令似乎並沒有達到想要的初衷。
與生命保護的尷尬同時出現的,還有生産企業的轉型之痛。位於濟南歷城區唐王鎮的山東綠霸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因為百草枯的停産,正在謀求轉型之路,並研發新産品。與此同時,這條産業鏈上數十萬人的生計也受到影響。
“對原來生産百草枯的企業,或者説以它為主要産品的企業,國家最好還是有一點扶持引導政策。一方面是解決企業以後的生産問題,第二方面是解決企業員工的穩定問題。”省政協委員韓萌説。
“有效的監管,應該考慮到政府、企業、社會三方的利益,不管哪一方利益最大化或是不顧及其他利益需求的話,效果可能不是很好。現在看來,在百草枯這個問題上,是不是沒做到三方都滿意呢?我覺得政府在監管上是不是也應該有所反思。”省政協委員欒曉平説。
爭議中的百草枯禁令何去何從?
爭議聲中的百草枯禁令何去何從?仍有人在討論,但是對於百草枯的生産者和發明者來説,或許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綠霸企業的張衡昌告訴記者,“作為企業,百草枯這一篇已經翻過去了。”
而山東省農藥科學研究院院長、百草枯發明者、中國百草枯之父李德軍則給出了更意味深長的答覆。“百草枯,我感覺是我一生當中做的科學研究工作裏面,最得意的一個作品。沒有想到會給社會帶來這樣的副作用,讓那麼多人因為它而遭受痛苦,而帶來災難,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從殺草神藥到奪命毒藥,百草枯的命運坎坷曲折,這紙行政禁令,也是在經濟效益和生命保護之間作出的一個選擇。然而,如何更好的保護生命,如何更好地扶持企業轉型,如何更好的促進農業發展,這也是禁令之後面臨的更複雜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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