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51屆“環球小姐”選美大賽的主持人最後宣佈“中國小姐”卓靈獲得本次大賽季軍的那一刻，站在波多黎各首都聖胡安2002年度“環球小姐”選美比賽舞臺上的卓靈興奮得流下了熱淚。那一刻，涌上這位20歲姑娘心頭的除了激動和喜悅之外，恐怕還有對能獲得本次大賽參賽資格而感到的慶倖。其實，卓靈並不是由中國官方機構推薦的參賽選手，她在一次地下選美比賽中勝出，贏得了“中國小姐”的頭銜，此舉非但沒有得到中國官員的支援，反而還引起了不少部門的反感。

    賦予卓靈“中國小姐”稱號的選美比賽實際只是一次徒有虛名的“表演”：在中國南部城市恩平的某個大禮堂的舞臺上，身著泳裝的一號選手卓靈剛剛走上舞臺，就發現下面的人亂作一團。市政府有關部門的工作人員涌入會場，驅散參賽佳麗和觀眾，並通知比賽主辦者説這次選美比賽觸犯了法律，因為所有面向社會的文娛競賽都必須事先申請，獲得許可之後才可以舉行。

    比賽就這樣被中斷了，但是，大賽評委和參賽人員卻無論如何也想“評選”出一個“奪冠者”。於是，人們于比賽當晚秘密集合，將後冠頒給了卓靈。

    黃金五月，來自世界各地的佳麗雲集加勒比海國度波多黎各首都聖胡安，由各國官方機構選舉推薦出來的參賽佳麗在臨行前都經歷了隆重的歡送儀式，只有“中國小姐”卓靈是在父親的陪同下，悄悄登上了上海機場的出境航班。

    “我一個人提兩個箱子”，卓靈説：“感覺很孤單。”

    身材高挑、明眸皓齒的卓靈在“環球小姐”選美賽場上的表現誠懇、大方自然。這位曾經作過舞蹈夢，後來改行當上了模特兒的20歲女孩怎麼看也不像要搞什麼陰謀破壞的可疑分子。她在比賽過程中表示希望為祖國貢獻力量，當波多黎各賽場上的評委問她最崇拜的人是誰時，她脫口而出説是父親。

    但是，就是這樣一位樸素、平凡的漂亮女孩兒，她作為“中國小姐”參加“環球小姐”選美比賽卻屢遭阻撓，這件事情反映出了中國官僚機構對待在國際範圍內大行其道的消費文化所抱有的矛盾心態，伴隨中國經濟改革而融入各個城市的大眾文化越演越烈，這對於部分保守的中國官員來説，簡直是大逆不道。

    北京某私營企業的總經理史泗知（音）是本次中國小姐選美比賽的組織者，他在獲得了紐約環球小姐組織和特許之後開始著手進行中國小姐國內選拔賽的組織工作。史先生表示：“現在是2002年，中國已經加入了W.T.O.，北京申奧也獲得了成功。我搞這個東西，就是想把環球小姐的概念帶進中國，這有什麼不對的呢？”

    相比之下，卓靈肯定是千百萬中國女孩兒之中的幸運兒。像她那樣遊走在T型舞臺上，或悠然自得于鎂光燈前的模特兒在中國大有人在，年輕貌美、知書達理的女孩兒更是數不勝數。但是，在過去的半個多世紀中，中國根本就沒有舉辦過像樣的選美比賽，以至於現在一旦有人提出要選美，中國官員就十分緊張，覺得批准這樣的活動是一種冒險。有一種解釋這種現象的説法是模特兒行業對從業人員素質要求較高，而選美活動本身並不需要參賽者具備多高的素質，就算像環球小姐選美這樣，在比賽過程中加入機智問答和各種特長表演等等內容，選美比賽仍然難以跳出“以貌取人”的窠臼。

    除此之外，中國官員考慮得更多的恐怕是國家和政府的形象問題。為了舉行中國小姐選拔，史先生曾經花了四年的時間向文化部以及其他一些政府機構申請，均無功而返。沒有哪一個部門願意承擔主辦責任，也沒有哪個部門敢擅做主張，將權力下放給一個私人機構。

    今年，文化部的官員終於發話，暗示史先生説，要得到政府的合法授權是不可能的，如果真要搞，規模不可過大，要保持低調，我們不會管。

    於是，史泗知跑到廣東省恩平市，準備在這裡選拔出代表中國的“環球小姐”參賽選手，目的就是為了保持低調。

    “中國小姐”誕生之後，史泗知以公司的名義贊助卓靈，公司為她聘請了服裝設計師，為波多黎各之行做準備，並且為卓靈提供了往返機票。

    筆者通過電話採訪了現在上海家中的卓靈，她回憶説：“一般來説，被選拔出來代表國家的參賽選手都會被邀請參加各種特殊的活動，還有專門的培訓。但我卻沒有這樣的機會，沒有同行前輩指導，甚至沒辦法感覺自己是代表國家出去比賽，這讓我覺得很難過。”

    卓靈和她的贊助人本來還擔心當局會阻撓她前往波多黎各。但是，當卓靈在美國大使館簽證處獲得印有“中國小姐，環球小姐選美大賽選手”字樣的簽證時，他們的顧慮消除了。

    所以，當卓靈在波多黎各艷壓群芳，僅次於俄羅斯小姐和巴拿馬小姐奪得第三名的殊榮時，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奪得“環球小姐”季軍稱號之後的卓靈一下子成為公眾關注的焦點，她在上海的簽約公司——逸飛模特經紀公司立刻做出反應，為她在舊金山和火奴魯魯安排活動。

    逸飛模特經紀公司的經理宋美英錶示她將全力安排卓靈進軍影視娛樂屆。當卓靈上個月返回上海，大批記者等待在機場迎接她回國，不過，政府新聞機構仍然沒有對她的勝利表現出多大的興趣。

    史泗知表示，中國政府方面對卓靈出人意料取得好成績這件事情態度時冷時熱。今年初曾經威脅説要取消中國小姐前期選拔比賽的上海市政府如今卻安排卓靈作為商務形象代表前往法國。

    在波多黎各，卓靈甚至還碰上了一位北京的政府代表以及一位山東省的政府官員，他們都顯示出了對主辦選美比賽的極大興趣。

    私營企業家史泗知希望卓靈的成功能夠改變中國政府對待選美比賽的態度，他還希望中國政府能支援中國舉辦2004年環球小姐選美決賽。

    卓靈本人似乎還沉浸在波多黎各的喜悅之中，但是，她對自己獲得的成功也有著比較清醒的認識，“作為第一個參加環球小姐比賽並且取得成績的中國人，我面臨著許多人們想像不到的困難。我希望我的獲獎能夠幫助中國人改變對選美比賽所持有的陳舊觀念，而把它當作讓中國在世界舞臺上亮相的絕好機會來對待。”

    中國網2002/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