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初到中原、又匆匆走過中原的人，都會不自覺地發出這樣的感嘆：中原文化底蘊之深厚、歷史之淵長、名勝之繁多，令人眼花繚亂，幾乎有一種面對成堆散落的奇珍異寶而手足無措、無從選擇的感覺。這感覺，便一直隨著中原文化在腦海中交織、衝撞，以至在4天后，當我從中原回到廣州，仍然分不清在我的記憶中翻騰的，究竟是那些華夏文明帶給人們的震撼，還是我這個凡夫俗子對中原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域的重新認識。可是，當你靜下心來品味中原文化的細節，卻又總能發現單純的自然風光所不能傳遞的某些沉重。

    抵達洛陽的時候，天色已晚。路上行人匆匆，閃爍的路燈把人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連那自行車筐裏載著的蔬菜都似乎一下長高了許多。這是一幅典型的北方傍晚的初冬景象——人們穿著深色的衣服，樹枝依然是光禿禿的，只偶爾在一兩棵樹上發現剛萌發的綠芽，整個城市籠罩在淡灰的色調中。傳説中在春天開放的牡丹要到4月上旬後才開。天沒有下雪，溫度跟廣州差不多，讓我們産生了仍在廣州的錯覺。

    然而，這裡真的已是中原了。

    巍峨少林

    從洛陽到武當山，一路行來，宛如在中國宗教文化中徜徉，兩大宗教聖地，一佛一道，再加上龍門石窟，此行稱為朝聖之旅實不過分。

    未到少林，先見武校。在通往少林寺的途中，處處可見武校的學生在練習武術。上世紀80年代，一部《少林寺》電影帶出了舉國上下的“少林熱”，可除了武術和寺廟，少林最為重要的，還是其禪宗祖庭的宗教地位。

    從洛陽往東南行約50公里，便可見嵩山雄姿。嵩山由太室山和少室山兩大山群組成，少林寺就坐落在少室山五乳峰的密林中，是北魏太和十九年（西元495年）孝文帝為西域高僧佛陀所敕建。孝昌三年（西元527年），印度僧人菩提達摩來此弘授禪宗，後佛教史上推達摩為禪宗初祖，少林寺因此被尊為“禪宗祖庭”。

    禪宗與廣東的關係十分密切，當年達摩到中國的第一站就是廣州，其後才一葦渡江，北上北魏都城洛陽。六祖慧能以那首著名的偈子贏得禪宗衣缽：“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慧能後來在廣東光孝寺弘法。

    湖北武當勝境

    嵩山以中嶽著稱，而武當山則以五嶽之上的大岳聞名，它是中國另一大宗教道教的聖地。

    從南陽至武當，地勢逐漸起伏，平原地區一馬平川的開闊慢慢消失，隨之而來的是山與山的相連。日光越來越烈，可氣溫卻在不斷下降，山脈的跡象一一顯現。武當山終於到了。

    汽車在盤山公路上迂迴前進，前方山勢雄奇險秀，主峰天柱峰拔空峭立，旁無依附，一柱擎天；兩旁的山峰婀娜多姿，婷婷玉立，眾峰拱衛，千姿百態，美不勝收。汽車的右手邊是萬丈懸崖，深不可測，谷底只見溪水蜿蜒，卻難聞其聲。窗外的霧氣濃了起來，令人産生在雲端行走的奇異感覺。氣溫還在不斷下降，陽光越來越少，雨點隨之就打了下來。

    坐索道上山，仍需約25分鐘。在兩平方米的索道小車廂裏呆上近半小時，本是窮極無聊的事情。武當山的索道緊依山勢，車廂內便可聞鳥鳴松林、溪流山川的動人之聲，讓這有些驚險的索道之行也顯得美妙無比。索道之盡頭，便是道教金殿所在。此時漫山飄雪，宛如另一世界。

    嵩山、武當山集武術、宗教、自然風光于一體，見證了中國宗教文明的逐步演進。但是説到宗教文化，還必須提到龍門石窟。

    龍門石窟

    如果説武當山是窮三十萬人十餘年所造就的道觀，展現了中國古人鬼斧神工的高超建築技藝，那麼龍門石窟十萬餘尊佛像雕刻，則充分表現了古人敬畏神佛祈求平安的虔誠心態。

    龍門石窟和敦煌莫高窟、大同雲崗石窟合稱我國三大石窟藝術寶庫。石窟密布于伊水兩岸的崖壁上，長達1公里。據統計，東西兩山現存窟龕共2100多個，佛塔40余座，碑刻題記3600多塊，全山造像10萬餘具。這些佛教石雕藝術傑作，大的高達數尺，巍峨雄壯，小的僅方寸見長，精巧細緻。因時代的不同，佛像有的體態豐盈，有的身姿纖秀，儀態萬千，栩栩如生，帶給我們的不僅是佛教藝術的燦爛，更令人感慨人力之艱。可惜的是，在數次“滅佛”運動中，不少佛像頭部被鏟掉，有的甚至全身被毀。

    看洛陽城

    “若問古今興廢事，請君只看洛陽城。”司馬光一句詩道出古都洛陽的悠遠歷史。僅洛陽關林之墓葬文化，就已經讓人瞠目結舌。

    關林本是埋葬關羽首級所在，後來設立洛陽古代藝術館，以收藏陳列洛陽出土的歷代石刻藝術品、碑碣墓誌為主。俗語説：生居蘇杭，死葬北邙。邙山之邊的洛陽因此成為中國古代墓葬藝術最為集中而典型的古都。

    儘管此前已經充分做好了面對墓葬出土物的心理準備，但一走進碑碣墓誌陳列室，我還是為撲面而來的數百塊漆黑的碑刻大吃了一驚，一種陰霾之氣迅即沉重地壓在心頭。

    這些碑刻主要記載墓主生前活動，但內容涉及古代許多重大歷史事件和著名人物，以及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可是，要讀懂那一塊塊碑刻，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漢字字型的演化，固然是一個重要原因；識得了字，沒有深厚的歷史文化積累，卻也無法識得那文字背後當年墓主的榮辱曲折和社會生活的種種變遷。在這歷史積澱極其深厚的文化面前，遊客除了感慨書法之美、墓葬之繁，又能揣摩多少古人的心情？

    出得關林，依然是艷陽高照，陰霾之氣全然散去，關林之前，車水馬龍，商賈繁華，卻有一個乞討的小孩亮聲高唱《花木蘭》：劉大姐説話理太偏，誰説女子不如郎……豫劇腔調十足，聲傳關林附近。

    我想起了在廣州飛往洛陽的飛機上所看到的景象：窗外雖然霞光萬丈，卻有雲層起伏不定，仿佛看見了歷史的波瀾，卻又難以徹底明瞭——這不正是中原之行所留給我的總體印象嗎？

    中原旅遊貼士

    交通：從廣州到洛陽，可乘坐廣州—洛陽2077次列車；此外每週三、五、日南航有班機往來兩地，航班經停洛陽後飛往南陽。

    從洛陽到南陽，車程約4小時。

    從南陽到武當山，車程約5小時。

    美食：洛陽水席，從300元起依照所用材質的不同，價格不等。

    購物：洛陽牡丹、唐三彩名聞天下；南陽有三寶：玉雕、烙畫、出師表；武當山的雲霧茶是我國十大名茶之一。

    線路推薦：“中原文化之旅”三飛六天團

    第一天：飛洛陽，住洛陽；

    第二天：遊龍門石窟、關林，乘車往中嶽嵩山，遊少林寺，住洛陽；

    第三天：遊白馬寺、黃河遊覽區，乘機飛南陽，住南陽；

    第四天：遊武侯祠、內鄉縣衙博物館，乘車至武當山，住武當山；

    第五天：參觀玄岳門，乘索道上山，遊金頂、紫宵宮、太和宮，住武當山；

    第六天：返南陽，遊白河遊覽區、醫聖祠，返廣州。

     《南方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