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當青鳥碰到左三時
左三

    青鳥説:去旅遊。

    左三説:煩,不去。

    青鳥説:正好散心。

    左三説:好。

    青鳥説:去稻城。

    左三説:好。

    青鳥説:27號晚上走,6號早上回來。

    左三説:好。

    青鳥説:飛機來回。

    左三説:好。

    過了幾日。

    青鳥説:先去稻城,再去四姑娘山。

    左三説:好。

    青鳥説:27號晚上走,7號早上回來。

    左三説:不行,領導吵。

    青鳥説:遊説或者威脅。

    左三説:好。

    又過了幾日。

    青鳥説:先去四姑娘山,再去稻城。

    左三説:好。

    青鳥説:26號早上走,7號晚上回來。

    左三説:滾。

    青鳥説:沒辦法,機票買過了。

    左三……

    第一日 9.26

    9月26日晨5點,左三從睡夢中醒來,扛起頭天晚上收拾好的大背包,奔赴民航酒店。腰揣3500元人民幣,胸懷一顆奔騰的心。

    青鳥站在馬路邊,穿著紅色抓絨衣,衝鋒褲,登山鞋,腕上纏一大表,晨曦中,若有所思。

    兩人上車,青鳥揚起腕錶,詳細介紹各項高級功能以及自己如何巧施妙計,從大哥手中把表騙過來,那神情,剛入道的小騙子。

    表是好表,有指南針,有溫度計,有水準圖,有海拔顯示,居然還有時間,了不起。左三玩表,指南針亂轉,循北看去,是一苗條女子來回踱步,左三和青鳥大喜,對表疼愛有加。

    車上有賣報紙的,左三買了份自己報社的報紙,翻到自己做的幾個版不停向青鳥炫耀,聲音很大!車至機場,左三順利通過查票口,青鳥不幸被扣——5折票惹得禍,青鳥自吹為登協的,x總親自安排的5折票,安檢員打了個電話諮詢了一下,放行了。兩人過了安檢,左三嘲笑青鳥象獸,所以扣他不扣自己個,青鳥認為是自己不凡氣質所至,兩人心情很好。

    飛機穿過雲層,左三想著今天還在加班做國慶特刊的同事們,略有歉疚。青鳥很開心,臉貼在玻璃上,兩隻充滿童稚的眼睛提溜亂轉。由於機艙密封,大腕錶的海拔計和水準圖失去了氣壓參數,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很茫然。

    兩個小時左右,飛機在雙流機場降落,兩人坐上機場大巴來到成都新南門車站,買了大包小包的食品和兩罐汽,又坐車到了茶甸子車站。去日隆鎮的車是第二天一早的,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在車站旅館住下來。車站剛建成,旅館還沒有通熱水和電話電視,居然要30元/人,兩人決定將就一夜。安排好住宿,又把背包寄存到了車站寄存處,兩人休息了一下,又坐公交進城採購。

    兩人去王府井的小吃城吃了一套不好吃但很便宜的小吃,服務員大嬸拎著個暖水瓶斜靠在門邊看著青鳥裸露的大腿,目光有些呆滯。青鳥從這一頓開始,展露出他超人的食欲,今後的日子裏,他的這種超大的飯量直接對兩人的財政狀況造成了威脅。生活充滿了諷刺,曾經在青鳥的心目中,左三的飯量是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當左三的飯量乘以2才能夠讓青鳥勉強果腹之時,兩人在旅行中的主導天平開始傾斜,青鳥讓左三想起了廉頗和桶。

    兩條漢子走入超市,買了一堆的速食麵、果汁粉、葡萄糖、湯料以及一大堆可供烹煮的食品,青鳥提起胖哥友情贈送的純正巴西咖啡,對以後的大廚生活充滿嚮往,他向左三表述了自己的夢想,做一個優秀的西餐廚子,再也不用為生計操勞,不求人不耍計謀,每天沉浸在一件件藝術食品之中,那才是生活。左三有些感動,暗下決心將來一定要經常去給青鳥捧場——哪怕是賒帳。

    青鳥眼睛發亮,直鉤鉤地盯著一個地方,左三看去,是一把精緻的小奶鍋,青鳥衝動地拿起鍋,雙手摩挲,宛如武者見到了倚天神劍,又宛如齊天大聖見到了定海神針,口中喃喃自語:“可煮食、可飲水、可防身,好寶貝,端得好寶貝!”,奶鍋價值13元,兩人咬著牙,慷慨買下。

    回到客棧,兩人一算帳,26號花了699元,主要是交通費(不含機票)、住宿費和食品,兩人看著滿床食品,發現這麼多商品裏,不動産只有一個防身奶鍋,頗有些花錢如流水的感覺,開心!

    淩晨4點,左三從噩夢中醒來,滿頭冷汗,他怯生生地叫醒青鳥:“爐子忘帶了。”

    隔壁旅客的震天呼嚕聲中,兩人看著滿床的烹煮食品和至尊巴西咖啡豆,以及那美麗的防身奶鍋,心情極其惡劣。青鳥不忍心再責備左三,抄起奶鍋抖了兩下,“尚可防身。”鍋一扔,扭頭睡去。

    第二日 9.27

    一早醒來,退了房。

    在把所有的行李都從背包裏掏出來之後,左三終於找到了皺巴巴的車票。兩人匆匆上車,青鳥把票遞給左三,讓他去後邊放行李。十分鐘後,車票又不見了,當青鳥再一次從汽車後邊的地上把票找到的時候,已經顧不得斯文,當著全車老少的面對著左三破口大罵,內容與性虐待有關,左三吃著蛋卷巧克力兩眼濕潤。

    車過巴郎山的時候,大腕錶告訴左三和青鳥,海拔4480米,一般內地人來爬雪山,在這個地方就可以試出是否會有嚴重的高山反應,青鳥亢奮的有點不正常,左三直打哈切,暗自嘀咕莫非這就是高山反應,後來事實證明,確實如此。車在最高點停了,青鳥告誡左三要緩行慢動,容易氣血上涌,剛説完,窗外一頭一米九幾的金毛雪肌的漢子劃了個四分之一的圓弧把頭種到了雪裏。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車至日隆,兩人又買了些雪白的開花饅頭和一斤牦牛肉。到當地有名的藏民嚮導馬二家,他給介紹了一個小嚮導——十八歲的楊三娃,並租給了二人一個爐子。

    楊三娃聽説兩人要吃飯,很勤快地把兩人領到了橋頭的一家飯館,三個人要了三碗麵,左三和青鳥狼吞虎咽,楊三娃在另一張飯桌上抱著一個湯碗灌了幾口就遮掩著抱著碗進了廚房,左三和青鳥相視一笑,明白了——飯店是楊三娃家的。吃飯的時候,馬二又過來了,告誡兩人要注意租馬的和嚮導,對他們來説,在山上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利潤。這讓兩人對楊三娃又多了一份戒心。

    四姑娘山的旅遊線風景尚可,主要是巍峨的雪山與絢麗的植被、大片大片的草甸子、藍天白雲艷陽高照,這對看慣了河南小山包的左三和青鳥來説,足以養眼且借機感慨一番。

    隨著海拔的上升,左三體力漸漸不支,出現氣短與瞌睡現象,走幾步就要停一停,極其艱辛。走了幾個小時,左三已經以手叉腰蹣跚挪步,楊三娃眼見天色已晚,漸感不耐,恐嚇説夜裏有熊和野豬出沒,青鳥拿出攻略,問清頭天的宿營地——牛棚子就在不遠處,天黑前一定能趕到。楊三娃建議大家趕到大海子,説那裏是從牛棚子到BC大本營的必經之地,離牛棚子也就半個小時的路程,並且有木屋有煤灶。兩人聽了很振奮,從一名自助旅行新手成長至今,兩人總結出的野外住宿經驗是:有屋子絕不睡帳篷,有煤灶絕不燒汽爐。並且早在幾個月前,這條經驗在左三的腦海裏就又加了一個印著誓字的大戳。

    眼見天色已晚,行李已經讓先去大海子的店家給捎走了,又走了個把小時,還是沒到地方,楊三娃追趕行李,去拿頭燈,左三和青鳥沿著山路又走了一個小時,居然還沒到,嚮導也沒回來。此時天色全暗,兩人於是不走了,靜等嚮導回來。天很冷,左三凍得直哆嗦,筋疲力盡,兩人頗為納悶,這大海子離牛棚子到底有多遠。一個小時後,遠處終於出現了一道光柱,青鳥揮舞著他的愛立信彩屏藍芽T68,妄圖用那一點點熒光給對方一個坐標。左三傲然掏出FUJI130萬象素數位相機,猛按閃光燈,嚮導和大海子的店家循著燈光趕來,還牽著兩匹馬,已經又冷又累的兩人也顧不得再算財務小九九,顫抖著上了馬,打著瞌睡又走了一個小時,終於在十點的時候趕到了大海子。兩人圍著火爐胡吃海塞了一通,又熬了一壺果汁,楊三娃説他最喜歡喝果汁和咖啡,品了一碗,説味道不錯,弄得青鳥兩人很欣慰。青鳥和楊三娃商量好,第二天一早5點多就走,抓緊時間爬大峰,然後當天下山,楊三娃説沒問題。二人又和大海子的店家談了價錢,當夜接二人的馬算做一天的價錢,眾人同意,作鳥獸散。

    當夜,左三灌了一滿壺熱水當做暖水袋放在被臥裏,效果很好。青鳥不失時機地給他講起曾經有一個同學,買了個劣質暖水袋,整袋熱水在被臥中部炸開,燙得那活兒血肉模糊。左三聞言,把水壺上移半米,快速呼吸一輪,安然入睡。

    第三日 9.28

    這一分鐘,左三想了好幾個小時。

    大峰在藍天之下不遠的地方,顯得那麼遙遠巍峨。白雪覆蓋著周圍群峰,群山皚皚。身處5000米的海拔,山頂遼闊起伏,到處都是潮濕的草甸子和灌木。山腳下傳來海子若隱若現的流水聲,時有白雲承載著陽光飄過對面的雪山。

    下午兩點,左三蜷成一團縮在潮濕的草地上,始終保持著昏昏欲睡狀態,旁邊,是一潭水。從中午到現在,已經三個多小時了,他睡過去幾十次,每次幾十秒到幾分鐘,醒來後就對著四週大聲喊著青鳥的名字,然而只有回聲在山那邊撞擊。左三不停地變換著姿勢,儘量讓冷風吹不到腰間與面龐,恐慌卻是擋不住的——青鳥和嚮導爬大峰,已經四個小時了,仍然沒有回來。

    這是左三永遠難忘的一天。

    清晨5點的時候,青鳥醒來叫楊三娃,楊三娃不起,説太早,青鳥沒辦法,繼續睡到7點鐘。三人起了床,左三頭疼欲裂,已經意識到,這次是爬不上大峰了。

    三人吃過早飯,青鳥拿出新買的marmot鴨絨襖遞給左三,讓他穿上,又用胖哥友情贊助的Leki登山雪杖和左三的龍頭樹枝換過來,兩人綁上雪套,出發了。

    清晨的海子,平靜如冰,灰白色調籠罩著整個水岸,兩側嶙峋高聳的山壁也是一層濛濛的灰色,在清晨的陰冷之中,看上去這一切都似乎亙古如此,有著悲涼的歷史味道。三人走過海子,踩著一叢叢草甸,往山上走去。

    四姑娘的雪山,除峰頂外基本平緩,視野開闊,幾百米外互相也看得見,山上植被也比較豐富,如果沒有高山反應,走起來應該是不費力氣並且賞心悅目的。 青鳥和嚮導很快就走在了前邊,每到一個拐彎的地方,就停下來等左三,直到看見了他並喊明方向,再繼續走。左三就比較慘了,每走一小段就要停下來歇歇,隨著海拔的上升,甚至走一小段後就要打個盹再繼續前進,體力消耗非常大。走了三四個小時,來到一片谷地,沿著溪流走了一陣,青鳥和嚮導開始翻最後一座山,翻過山就到BC大本營了,兩人停下來等左三。左三仍在山谷裏艱難行走,照這個速度還得一兩個小時才能趕上前邊兩人人,左三擺手示意讓二人不用等,他要在BC等他們。嚮導和青鳥一商量,翻過山就是BC,在山頂的時候,青鳥拿出一個外挂袋,裝上飲料和食品放在岩石上,以備左三補充。

    左三用了兩個小時,才爬上這登峰前的最後一座山。放眼望去,幾百米外有一大片起伏的草原,中間有一潭水,景色極好。周圍環境非常適合扎帳篷,這就是BC了,左三斷定。這個錯誤的判斷讓左三在這一天吃盡了苦頭,也讓幾十個人徹夜不眠。

    來到水邊,左三掏出青鳥的愛立信T68——計劃中青鳥登頂就會用楊三娃的手機給左三打電話——看時間,中國移動的字樣一閃而過,喜得左三來回變換角度搜索,卻總是無信號顯示,或許是一時眼花,左三思襯。

    漫長的等待與睡眠

    一個小時過去了,又一個小時過去了。左三睡意朦朧,算算時間,兩人早應該下來了,即便是約錯了地方,只要原路返回,在這個山峰之上也應該能看到一片濕地上蜷成一團的自己。出事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左三焦慮起來,決定有所作為。

    口乾舌燥,左三扶著登山杖艱難地站起來,發現鼻子開始流血,後腦勺也開始疼痛,脈搏已超出150,高山反應越發強烈。他解下黃色雪套,用圓珠筆寫上“不要離開,等我回來”。放在水邊的泥地上,份外顯眼。左三苦笑了一下,黃色是青鳥最鍾愛的顏色,希望他能夠看到。

    左三拄著雪杖,拖著殘軀開始艱難地尋找手機信號,周圍很多小山包,左三開始一個一個爬,每爬上一個,都要打開手機搜索一下,手機只有半格電了。好在背景燈已關掉,耗電量大大降低。

    在爬上第四座小山包之後,中國移動終於現身了。美麗的中國移動,這四個字給左三帶來的精神享受足以媲美任何甜言蜜語。信號雖然有了,卻沒有短信,如果青鳥登頂的話,肯定會給自己打個電話,打不通也會發個短信,沒有短信,意味著他們沒有登頂,左三痛苦地判斷。

    第一個電話打給誰呢?怎麼説呢?他猶豫了半天,應該先找嚮導的電話號碼,早上沒有留他的電話號碼真是失誤。左三撥通了春秋的電話,春秋將在後天到達,是第三批隊伍。左三簡單介紹了自己和青鳥走失的情況,讓春秋查一下嚮導的電話,春秋一籌莫展,手裏一個電話號碼也沒有,沒法查。

    左三失望地挂了電話,又給正在火車上的關公領銜的第二批隊伍打了個電話,收到消息後,大部隊馬上警覺起來,迅速在火車上集中,成立了臨時指揮部。他們打電話回鄭州,讓自由之鷹在各驢壇發帖子,希望在四姑娘山附近的驢友們伸出援助之手。又積極尋找日隆鎮嚮導電話,最後居然用google找到了,王牌搜索引擎的威力可見一斑。

    左三挂了電話,馬上收到一個短信,一陣狂喜,以為是青鳥的,打開一看,居然是春秋的,內容是提醒左三和青鳥,離開日隆鎮的時候別忘了把冰爪留給嚮導,他要用。左三哭笑不得,暗罵春秋真是個麻木的死胖子。第三個電話,是打給遠在北京的青鳥的哥哥的,這個電話也是最難打的一個。左三決定實話實説,他先問青鳥的哥哥收到青鳥登頂的電話沒,因為青鳥説過,登頂的時候一定要給哥哥打個電話,炫耀一番。青鳥的哥哥説沒有收到,左三的心又一沉,把情況告訴了他,並告之手機即將沒電,讓他再聯繫的時候發短信。青鳥的哥哥也曾經登過四姑娘山大峰,是一名資深驢友,挂了電話後也迅速開始聯繫當地嚮導。

    三個電話打完,手機電量不足的警告開始傳來。左三無奈,關了手機,下得山來回到水邊,黃色的雪套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躺在水邊——青鳥沒有來過。

    又等了兩個小時,到了6點多了,其間左三不停地喊著青鳥的名字,依然是空空蕩蕩。整個山上,只有白雲流動。天色漸暗,風也大了起來,又冷又渴的他放棄了希望,決定下撤。

    左三拿過黃色雪套,拉掉了原來的話,重新寫到:“青鳥,不知你們往哪走,天太冷,我已通知關公和你哥,我要往回撤找大海子的人,如你無事,給大家打個電話,前方五百米山包有信號。”寫完後,他拿塊石頭支起雪套放在原地,又爬到有信號的山包上給關公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要下撤了,儘量在天黑前趕到大海子或者路上經過的牛棚子,讓關公他們想辦法通知救援隊上來,尋找青鳥和嚮導。

    寫完後,左三掏出巧克力吃了兩塊,補充了一下體力,顧不上頭疼,開始狂奔下山。一路狂奔20分鐘,來到了河谷裏,天色暗了下來。已經看不到路,左三決定沿著河谷往下走,因為河谷始終會匯到海子的,即便路上不通,也可以選擇沿著河谷走回來甚至留一些標誌——如雪套。

    又摸著黑走了個把小時,天完全黑了下來,左三實在堅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決定不走了。他打開愛立信T68看時間,非常酷的事情發生了,中國移動如雪山狐仙一般再次顯靈!左三居然坐到了一個有信號的地方,真有喜劇味道。電話剛打開就響了,是青鳥的朋友打來的,找青鳥,左三胡亂解釋了兩句就給挂了,混亂中還恐嚇對方不要再打來。左三又給火車指揮部打了個電話,那邊接到他的電話很振奮,告訴他大螞蟻已經和青鳥的哥哥聯繫上,救援隊就要出發了,讓左三原地待著不要動。隨後留守鄭州的大螞蟻也打了個電話過來,通了個氣,再往後救援隊也打了個電話過來,雙方溝通好在河谷的必經之路匯合,讓左三在那裏等著。左三挂了這最後一個電話,手機沒電了。

    左三裹緊了衣服,把所有的口都拉上並繫緊,開始最後一輪等待。山上很冷,好在左三穿得很厚,腳穿一雙新買的mbrrell全皮登山鞋,襪子是15元一雙的三夫運動襪,貼身一套心逸內衣,抓絨衣,衝鋒衣衝鋒褲,mamort鴨絨襖,抓絨帽,整套衣服裹在身上,再拄著一根雪杖,似乎正在月球上行走的宇航員。兜裏還有幾塊巧克力,雖然很餓,但是還不想吃,極度乾渴。

    月亮還沒出來,漫天繁星若隱若現,隔著海子的對面一排雪山山峰靜靜地屹立在那裏,每一座山峰上都盤旋著一團白雲,在玉龍雪山的時候,納西人告訴過他,每一座雪山峰頂都有一朵白雲,那是神龍之家。

    左三開始想念青鳥,如果他真的出事了,該怎麼向他的家人交代啊,從這麼長時間連個短信都沒發來看,出事的機率很大。左三看著手裏的雪杖,內疚之情油然而生,當胖哥看到他慷慨支援的雪杖卻看不到峰頂的青鳥,會是多麼傷心啊。如果有了這把雪杖,或許青鳥就不會有危險,還有這件擋風頂寒極其管用的marmot鴨絨襖,本該也是穿在青鳥身上的。青鳥,我的兄弟,我們還是要一起去稻城的啊。

    迷迷糊糊地傷心了不知道幾個小時,忽地對岸亮起一注燈火,左三蹦了起來大聲喊著,燈火不動,依然在那裏若隱若現。喊了十幾分鐘,對面毫無動靜,左三很失望,疲倦漸漸透過沉重的衣服滲入骨髓,他又躺了下來,開始打盹,時間慢慢流逝,燈火纖弱而頑強地隔著山谷相望。

    一聲尖嚎在山谷裏回蕩,左三騰地坐了起來。身後山坡上,三把光柱掃來掃去,伴有馬嘶之聲。救援隊來了。經過頭一天晚上的遭遇,左三有了經驗,掏出FUJI130萬象素數位相機猛按閃光燈,劈啪一陣後對方就找到了目標,迅速跑了下來,領頭的是馬六,馬二的弟弟,他拉著左三的手喊著老左,遞過來一瓶白酒,讓喝兩口。左三很渴,救援隊沒帶水,拿了兩個水果,左三甩開腮幫子左右開弓,迅速消滅成兩個核。

    吃完水果,救援隊問了情況,説他們已經去牛棚子找過,沒見嚮導和青鳥,左三問他們去大海子看了沒,三個人很奇怪,問左三為什麼要住在大海子,大海子離營地比牛棚子多了足足有三公里還要多,左三恍然大悟——上了嚮導的當。

    老楊留下來陪著左三,馬六和小楊按照左三説的地點去大峰附近搜尋,看有沒有腳印。老楊告訴左三,嚮導楊三娃是馬六的小舅子,楊三娃很有經驗,大峰也並不危險,兩人不會有多大的事,最大的可能是兩人已經在大海子了。左三暗暗祈禱希望如此。

    月亮出來了,很快,從兩山夾縫之間、雲團夾縫之間升了起來,金黃色的月光如水銀一般迅速瀉滿了山坡,非常明亮。老楊告訴左三,對岸的燈火是採藥人在取暖生的火堆,在左三最孤獨的時候,這注火陪著他度過了一段時間。

    馬六回來了,帶回了留在那裏的雪套,依然沒有青鳥和嚮導的消息。最後的希望是在大海子了。左三上了馬,四人三馬直髮大海子,又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達了大海子的木屋。

    馬六一聲尖嚎,驚醒了木屋裏的人。左三再一次看到青鳥的時候,兩人的欣喜溢於言表。一通熱鬧之後,兩人互道原委,原來青鳥和嚮導很早就爬完了大峰,他在峰頂確實給大哥打了電話,大哥或許是因為是陌生電話,沒接。他又給父親打了電話,大哥因為怕父親擔心,沒有告訴父親這件事,所以誤會一直進行了下去。至於發短信,青鳥一拍大腿:“忘了!”

    當時青鳥和嚮導下了峰發現給左三留的食品和水還都在原地未動,他們在附近找了一圈,沒找到,以為他先返回了大海子,於是就也返回了大海子。回來後發現左三不在,也急了,又跑回去找了幾趟,卻始終沒有找到。後來嚮導説肯定是左三迷了路,碰到了馬客,一起下了日隆鎮。青鳥半信半疑,但天色已晚,也無從尋找,商量後決定第二天再上山找找,找不到就下日隆鎮找。一場虛驚,皆大歡喜。

    兩人迅速收拾帳篷行李,隨馬六的馬隊一同下了山。半夜騎在馬上,迤儷行走在山間林蔭路上,漫天繁星,雪山在側,倒也別有一番風味。只可惜兩人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趕到山下有信號的地方,給朋友和親人們報個平安,這個不眠的夜晚,有多少顆心在關注著他們、陪伴著他們。

    淩晨的時候,有信號了,蘇珊娜的短信讓左三一陣溫暖,青鳥剛給大哥發過去短信,電話就過來了,親人朋友們都在不眠中等候著他們的消息,兩人感慨,回去後一定要好好生活,珍惜友情。

    第四日 9.29

    馬蹄踢踏。淩晨六點多鐘,眾人返回了日隆鎮。左三兩人到達馬六家的飯店時,已經擺好了一桌子飯菜,稍微吃了幾筷子後,左三筋疲力盡,要先行告退去睡覺。

    青鳥把他拉到一邊,商量該給馬六他們多少錢合適。兩人算了一下,按照平時價格,一人一天應該是70元,晚上上山得翻個倍,又這麼辛苦再加一倍,差不多每人二百,再把早上這頓飯給結了,中午再請頓飯,應該差不多了吧。這樣下來,酬勞差不多六百元,每人二百,飯錢另算,如果他們不滿意的話,可以再加,一千元應該能打住了吧。青鳥滿有把握地説,六百元應該可以了,你去睡吧。

    左三到了馬六家的客房,行李胡亂扔了一地,一頭睡倒。十點多鐘的時候,青鳥把他推醒,愁眉苦臉。左三問怎麼了,青鳥説,一千二。左三撓撓頭,又睡了。

    中午,青鳥帶來恐怖的消息,早上他去了趟網吧,快樂之旅的論壇已經暴漲幾百個帖子,都是認識和不認識的朋友們在關心他們倆,等待他們平安的消息。還有無味率領的登山小隊當夜到達成都,24:10分定的房間,在得知他們出事的消息後,24:20又退了房,包車連夜發往日隆,準備來援助他們。甚至青鳥走在日隆鎮的大街上,也時不時的有人問他,是不是昨天遇險的那頭豫驢,他總是笑盈盈地説,不是,那位在睡覺。兩人深為感動,也為驚動了這麼多人感到內疚,還為回到鄭州後將面臨什麼樣的毆打感到害怕。左三哀嘆一聲:沒想到做名人這麼容易,也沒想到做名人這麼難!

    中午再次設宴款待馬家兄弟,不勝酒力的左三又挨個敬了敬酒。按照計劃,兩人要在下午趕到小金縣轉車,那裏只有一班兩點半的車。青鳥留下冰爪,囑咐馬二轉交春秋,馬二滿口答應。於是匆匆道別,包了馬三的小麵包出發了,車還未出日隆鎮,馬三就開始加價,一人加了十塊,馬三還不樂意,於是把兩人轉給了另一輛車,兩人暗叫倒楣,上車後一到目的地,司機果然又加了價錢。兩人討價還價一番未果,只好認晦氣。

    四川的長途車總是滿騰騰的,漢藏混雜,塞滿行李。沿途的風光卻是變幻多彩,風景絢麗。小金到丹巴一路,是沿著夾金江走的,河水奔騰,兩岸楊柳依依,很有味道。在途中,青鳥猛然想起自己的雪杖和水壺都忘在了轉車的那個小麵包上。急忙給馬二打電話,讓他找一下馬三,讓馬三找那個人要杖。馬三一口回絕,説不認識那個人,兩人哀嘆,雪杖不存。

    車到丹巴,兩人購買了第二日一早去新都橋的長途車票,隨後下榻在新華旅館,正想痛快洗個澡的時候被告之,全城停水。兩人極為沮喪。收拾行李的時候,就更沮喪了,左三丟失了一個大包,裏邊有繩子有眼鏡有各種各樣的零碎,甚至還有家裏的鑰匙和最珍貴的MP3,這個發現差點沒讓左三暈過去,四姑娘山,傷心之地。

    青鳥要去看丹巴有名的碉堡群,左三沒心情,決定去網吧上網。青鳥扛著他價值20000元的相機出發了。左三走在貼滿了通緝令的丹巴小城裏,淒涼不已。

    左三一上網,滿qq的人都發來消息,詢問出事的過程,善意地嘲笑幾句。左三一遍遍地粘貼過程,時不時地自吹一番。他懷著僥倖心理打開新浪驢壇,果不出所料,那裏也有兩人遇險的消息,又打開了幾個驢壇,也都有轉貼的消息,這下子全國聞名了。

    過了個把小時,青鳥來到網吧,號稱得到第一手資料,附近有個景點,景色絕佳,叫做木格措。可以去玩玩。

    兩人吃了飯,回到旅店,照例開始記帳,在經過一個小時努力回憶開支而對不上帳的時候,左三把帳本一扔,提議花完自己的花青鳥的,不記帳了,青鳥慨然應允,兩人擊掌慶祝。於是開始商量下一步計劃。

    青鳥:木格措風景好,去木格措應該不錯。

    左三:哦。

    青鳥:去木格措吧。

    左三:好。

    青鳥:真去木格措?

    左三:恩!

    青鳥:恩……應該還是稻城好吧。

    左三:恩?

    青鳥:那你説去哪。

    左三:木格措。

    青鳥:木格措風景萬一不好怎麼辦。

    左三:木格措。

    青鳥:還是去稻城吧。

    左三:好。

    當夜,窗臨大渡河,流水嘩啦啦。

     中青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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