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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們寫一本可看一年以上的書”!

    在去年夏天召開的全國兒童文學創作會議上,《少年兒童研究》雜誌主編、兒童文學作家孫雲曉先生向與會者宣讀了他們所做的一份讀者調查報告,其中收集了2000多條來自中小學生的對於當下兒童讀物的批評、意見、建議和希望,如“內容重復、乏味”,“兒童讀物太弱智了”,“你們的書不貼近我們的生活”,“請把書寫得風趣些”,“少兒讀物不要老圍著學習轉”,等等。在這些被孫雲曉稱為“天使的聲音”裏,還有這樣一句看似微弱、實則相當有力的請求:“我希望你們給我們寫一本可看一年以上的書”。

    真是一語中的,這句話暗合了我對近幾年創作與出版的泡沫繁榮早有的腹誹。不是麼?泡沫繁榮也不僅僅表現在兒童讀物。據統計,我們的長篇小説這幾年來一直是以年産數千部的速度在運轉,一些高産寫家每年一部甚至數部長篇,都已不在話下。

    最近《文藝報》上有人以《人工養殖小説》為題披露,某作家可以用電腦日産幾萬字的小説稿子,然後驚呼:“以此速度,寫一部二十幾萬字的長篇小説,幾乎是彈指一揮間”。事實也正是如此。我們已經看到了,這幾年,大大小小的書店已經爆滿,每一家出版社的出版品的庫存量都已超過極限,多少新書剛剛上架,轉眼之間就成了舊書,因為新的出版物又送來了。

    於是,喜歡購買折價圖書的人有福了:才出版一兩個月的一本長篇小説,僅用二折的價格就可以買回家了;專門以收購廢舊紙品為業的人有福了:整包整包的新書,居然也可以舊報紙的價格,論斤收下了。——我可不是在信手杜撰,就在前天,我還從一位小販的手上,以一元一本的價格,買回了他不知從哪論斤收購的一批嶄新的當代小説,有五十多本呢。我按照多年來的習慣,仍然把它們寄給了我的山村小學母校,那裏的師生倒是十分缺書看的。

    然而,即使我們有了年産數千部長篇小説的驕人業績,但是不少讀者還會時常抱怨找不到小説看;評論家們也早已失去了批評的衝動與激情,一支筆無聊得只好去給三流以下的小説寫諛詞了;就連茅盾文學獎的評委們,也不能不跟著受罪了:為了遴選出三五部長篇小説的金子,可憐他們必須先篩去幾百部長篇小説的沙子。以至於使一位參與其事的評論家發出浩嘆:茅盾文學獎的評選對像是出版的數量驚人的長篇小説,因而整個評選過程稱得上是一個“龐大的工程”。

    然而不幸的是,作家們才不管你那麼多呢!他們仿佛要比賽著去刷新同行間的産量記錄似的,繼續以可怕的速度寫、寫、寫!出版社更無對於評委們施以憐憫的義務,他們天生就是作家的盟友、紙業公司合夥人,他們的樂趣就是把從作家們那裏搶來的急就章、半成品,迅速地在“第一時間”裏做成一包一包的印刷品,再在“第二時間”裏就讓它們流落到廢紙堆和化漿池,然後繼續去搶奪另一個作家的新的急就章……

    文學創作和圖書出版的泡沫繁榮的“怪圈”,就這樣自然地形成了。

    於是,我們看到了許許多多只印了一次便完成了“使命”的作品,而導致它們“速朽”的原因只有一個:它們本來就是“速成”的。這是它們自身帶來的互為因果的宿命,怨不得讀者的冷漠,也不能怪市場的無情。

    這種情景倒使我想起了一個小故事。四十年代,在美國,一個有眾多文學界人士參加的雞尾酒會上,許多自命不凡的作家正在高談闊論:你寫了什麼什麼,我寫了什麼什麼,你的書如何如何受歡迎,誰如何如何評價我的書,等等。其中只有一個小女子坐在會場一角,不聲不響,像一個灰姑娘。天知道有人大概是出於對女士的尊重和禮貌,也可能是憐憫吧,就請這個小女子也向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小女子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羞澀地説道:“很抱歉,我寫得不多。到目前為止,我只寫出了一本書,它的名字叫《飄》……”她的話還未説完,全場頓時一片寂靜,所有自命不凡的作家,一瞬間失去了驕傲的資本。我在想,假如我們的創作界也能有一位瑪格麗特米切爾來做自己的鏡子,我們的出版界也有一本《飄》來做自己的參照,那樣我們的狀況是不是會好一點呢?

    法國詩人梵樂希有一句對同行的忠告:“誰寫了一首不受人歡迎的十四行詩,誰就有了退休十年的資格。”在此不妨化用一下:誰寫了(或出版了)一本不能讓人可看一年以上的書,誰也就有了退休十年的資格!——這個標準,實在也是太低了——謹以此言獻給今天的每一位創作家和每一位出版家。(徐魯)

    《滇池晨報》 2001年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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