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位企業高管面臨嚴懲

    在最近幾週中，引起公眾和輿論高度關注的上述醜聞公司的多位高級管理人員已被逮捕。7月24日，美國第六大有線電視公司阿德傳播公司創始人、前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約翰里加斯和他的兩個兒子——前首席財務官蒂莫西和前運營副總裁邁克因涉嫌密謀將公司當做自己的私人銀行使用，並且對投資者隱瞞30億美元的鉅額債務而被逮捕。8月1日，世界通訊有限公司前首席財務官斯沙利文和前審計室主任邁厄斯被捕，罪名是被控在企業帳目上做手腳，從而直接導致了該公司成為美國歷史上最大的一宗企業破産案。8月7日，美國著名生物技術企業英克隆公司(ImClone)前首席執行官山姆瓦克索因4項罪名而被起訴，其中包括證券欺詐和妨礙司法罪。瓦克索曾經在6月份因被指控犯有向其家屬洩露秘密而被捕。著名的日用品、化粧品和藥品生産商瑪莎斯圖沃特公司的創始人瑪莎斯圖沃特因涉嫌在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禁止其生産的一種抗癌藥物上市之前拋售自己手中的公司股票目前正在接受調查，如果調查屬實，她將成為被逮捕的又一位企業巨頭。

    如果想參考美國以前對這類事件的處理辦法，恐怕也不太容易。但從目前來看，美國政府自然不會輕易地放過這些案件，特別是民眾對這些指控的經濟罪行呼聲越來越高的情況下，布希政府更是不敢掉以輕心。布希政府擺出了嚴懲不怠而不是姑息養姦的架勢。

    美國司法部長約翰阿什克羅夫特在世通公司兩位前高管被捕的當天公開宣佈，如果沙利文和邁厄斯的被控罪名成立，那麼他們將面臨65年的最高刑期。與此同時，一些官員稱，里加斯的罪行也逃脫不了嚴懲，最高刑期可能高達100年。《企業不負責任：美國新近的出口商品》一書的作者、美國喬治華盛頓大學法學院的法學教授拉裏米歇爾稱，如果這些人不被判以5年的徒刑，那將令人感到非常奇怪。但是法律專家們認為這些都太誇張了，他們不認為這些官員們將被處以如此嚴重的懲罰，而且終身制刑法也不會成立。

    企業高管犯罪案件鮮有懲處

    然而，事情並不一定會如此發展，至少這些企業老總的律師對於上述觀點不屑一顧，認為完全是在誇大其詞。這些律師雖然不指望他們的當事人能夠得到美國政府的網開一面，從輕發落，但是他們也表示，終生監禁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些律師能夠如此有信心地説出這樣一番話自然是有充分依據的，那就是從歷史上看，美國企業高層主管以及白領階層犯罪之後的刑期比其他類型的犯罪分子輕得多。根據加州大學厄凡納校區以及聖約翰大學的法律教授們所做的統計，上個世紀90年代初，在一系列的儲蓄和貸款的醜聞中被指控的疑犯們，其被判徒刑的刑期平均數為36.4個月，而他們涉及犯罪的金額達到了10萬美元以上。同期，一些犯了入室搶劫罪的犯罪分子被判刑的刑期平均數則為55.6個月，而他們的涉案金額僅為300美元以下。

    新法律可能來得太遲了

    不過，鋻於最近的企業醜聞造成的巨大損失和影響加之考慮到目前的政治氣候及對成千上萬人造成的巨大損失(這些經濟醜聞的曝光使投資商平均損失了上百萬美元，受了損失的投資商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因此也有一些人認為，美國歷史上對企業醜聞的主角網開一面的情形此次可能會發生變化。為了嚴懲企業中的經濟犯罪，美國政府和國會不久前聯手制定了《財會行業改革法》。7月30日，布希總統正式簽署了該法。這部剛剛簽署生效的犯罪法案將證券欺騙刑罰的刑期定為25年，對那些頑固地拒絕提供真實的公司財務狀況的執行官們，將被判處20年有期徒刑，並處以500萬美元的罰金。但是，這些新的處罰條款對那些已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的企業老總們來説也許制定得太遲了，因為法律專家稱，政府制定的新法律並不能應用於在法律生效前犯下的罪行。這就是那些被捕的企業老總的救命稻草。法律專家還指出，儘管政府已經表示要嚴厲打擊企業犯罪行為，但是從歷史上看，企業犯罪分子被判重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上億美元的欺詐案件迄今為止還聞所未聞，而65年至100年的刑期也同樣是空前的。此外，法院對這種犯罪行為的判決通常是並案考慮，而不是一件件控罪處理，因此，犯罪的企業老總坐穿牢底的可能性也相當小。紐約大學法學教授阿倫表示，根據目前現有的法律，聯邦政府當然有能力判處長期刑罰，但是企業老總被判上10年刑期還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如何合作是減刑的關鍵

    所有的法律專家都指出，這些被指控的企業高管與政府的合作態度是他們將如何被懲處的關鍵。這方面的典型案例就是世通公司的兩位被捕的前任高管的案件，這兩名官員面臨7項指控，其中包括證券詐騙，密謀和證券交易委員會發表虛假聲明等罪名。

    紐約弗德翰姆大學的法學教授詹姆士科恩稱説：“如果他們合作並提供實質性的有力的幫助，那麼他們就可能獲得一些減刑。”科恩還指出，如果沙利文和邁厄斯對自己挪用大約40億美元以使公司帳目達到收支平衡的做假帳行為主動認罪，那麼同樣能夠起到減刑的效果。這麼一來，他們即使被判刑，但是他們的刑期也長不到哪去了。

    這種做法事實上就是美國法律中的認罪辯訴協議，也就是由被告的律師和檢察官達成協定，被告選擇被控罪行中最輕的罪行承認下來，以此換得檢察官建議法庭判處最輕的刑期。不久前美籍塔利班戰士約翰沃克林德和聯邦調查局的俄羅斯間諜羅伯特漢森就是通過這一方式為自己爭取到了減輕處罰的結果。

    據悉，英克隆公司的前首席執行官瓦克索目前正在與檢察官進行認罪辯訴協議的談判，而如果達成交易，那麼不但他自己，就是他的家人也有望可以從輕發落。

    最近被捕的這些企業老總的命運究竟會怎麼樣，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要看布希政府願意在嚴懲企業犯罪活動方面走得多遠，因為對這種犯罪行為的量刑無疑會産生巨大的政治影響，而在布希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之下，布希決定不放一個人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喬治華盛頓大學的法學教授米歇爾説：“在目前這種情形下，我相信這個國家沒有哪個人願意放那些人一馬。”

    昔日白領罪犯坐牢全景掃描

    白領犯罪在美國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當然，由於最近鬧騰的企業犯罪醜聞，今後的白領犯罪分子肯定會面臨更加嚴厲的懲罰。那麼，那些過去的白領和金領階層犯罪分子究竟落得了怎樣的一個結局呢？在此不妨讓我們進行一個全景掃描。

    排名第一的是上個世紀80年代臭名昭著的垃圾債券大王邁克爾米爾肯，他開創了創辦發行垃圾債券的企業之先河，然後以這些垃圾債券來詐騙投資者的錢財。但是，與其罪行相比，他受到的懲處實在太輕了。1990年，他承認犯有6項債券欺詐罪，然後坐牢2年，罰款100萬美元並且被終生趕出金融債券業。米爾肯出獄後在加州的聖塔莫尼卡成立了以他名字命名的米爾肯研究院，這是一個經濟智囊機構。此外，由於他是前列腺癌患者，因此他成立了另外一家公司從事前列腺癌治療的研究。目前他的個人凈資産據説高達7.7億美元，在《福布斯》雜誌2001年的全美400富豪排行榜上名列第340位。

    位居第二的是前證券交易所投機商伊萬波斯金，1992年，他承認從非法的知情人股票交易中不當獲利1億美元，但是，他只被判處了3年徒刑，而且坐了兩年牢就出獄了，不過，他被處罰了大約1億美元的罰款。後來他與妻子離婚的時候從妻子那裏拿到了2000萬美元的分割財産以及一幢250萬美元的房子。波斯金在出獄後過著神秘的生活，行蹤飄忽不定。在他出獄後不久，美國《名利場》雜誌曾報道説，他在加州購置了一幢山頂豪宅，過著女人和美酒整天相伴的花天酒地的生活。

    查爾斯基廷是另外一位昔日引起轟動的白領犯罪分子。在上個世紀80年代的小型儲貸社危機中，他創辦的林肯儲貸社協會向投資者發行了幾百萬美元的垃圾債券，這些債券後來被證實一文不值。案發之後，基廷被地方法庭判處10年徒刑，但是只需坐牢4年。另外，他還因債券詐騙罪被聯邦法庭判處12年7個月的刑期，服刑期同時計算。但是，上述兩個判決在1996年都被推翻，而到了三年之後，他承認犯有4項詐騙罪，結果又被判處50個月的刑期，但是因為他當年已經坐滿了這些刑期，因此判決之後他不用坐牢。現在他在亞利桑那州的鳳凰城生活，過著清閒的生活。

    英國流氓交易員尼克利森則是當年轟動全球的新聞人物，因為他在新加坡從事非法衍生債券交易虧損了10億多美元，竟然把英國的巴林銀行給整垮了，因此他雖然不是美國白領犯罪分子，但是卻是金融證券業白領犯罪活動的典型事例，值得一提。利森後來也只是被判處了區區的6年徒刑，但是他卻從此成為了名人，出獄之後到處發表演説，每場演講的收費標準是1萬美元。此外，他撰寫的自傳《流氓交易員》也被改編成了一部電影，而他從自傳中賺到的錢光是預付定金就有70萬美元。

    美國金融大鱷馬克裏奇堪稱是一位傳奇人物，1983年，他被指控犯有敲詐勒索，逃稅4800萬美元以及在1979年的伊朗危機中違反美國政府的禁令，從伊朗購買了價值2億美元的石油。從被控之日起，他就開始了逃亡生涯，藏身瑞士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直到上個世紀90年代初才被引渡回美國受審，但是在克林頓卸任前簽署的大赦令中，他獲得了赦免。

    金融巨騙馬丁弗蘭克爾則是最近的一位大騙子，他炮製的金融保險騙局涉案金額高達幾億美元，其手法是控制那些保險公司，然後偷竊投保人帳戶裏的資金，為此，他被控的罪行多達33項，包括詐騙、敲詐勒索、洗錢等。案發後他逃往德國，美國警方後來在德國法蘭克福一家旅館內抓獲他時，他身邊的護照有9本，鑽石有547件。他將在明年判決，預計會被判處150年的累計刑期，外加600萬美元的罰款。 （江武）

    《北京青年報》 2002年8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