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尋見你們家了!就尋見這麼一隻,還是被狼掏了的……”
大雨過後的草原濕漉漉的,晨光中,氣喘吁吁的漢族小夥李清河一手拄著木棍,一手扶著肩頭的羊,羊肚子血淋淋的。剛從蒙古包撩門簾出來的都麗瑪被嚇了一大跳,手裏水盆咣啷一聲掉在地上。
一天前,來內蒙古找父親的李清河把蒙古族姑娘都麗瑪放的羊群“嚇炸”了,滿心愧疚的他披星戴月翻越一座又一座沙丘去追,最終只找回一隻被狼咬死的羊。
這是電影《漫瀚調》的開頭一幕,講述了100多年前,一對蒙漢青年男女因歌結緣的愛情故事。蒙漢結親在今天已經十分普遍,但在封建社會是被禁止的。
“三十里的明沙二十里的水,五十里的路上打呀麼打來回,半個月我跑了十五回呀十五回,就因為眊妹妹跑成一個羅圈腿……”
“你變成狐子嘛我變成狼,山坡野洼相呀麼相跟上……”
誠懇樸實的“外來人”,美麗勇敢的“阿圖瑪(蒙語:美麗的女子)”,悠揚的漫瀚調飛越一座座沙丘,將兩顆年輕的心纏繞在一起。
漫瀚調,這個根植于準格爾大地的獨特歌種,傳唱於鄉野山間、飛揚在眼角眉梢,寄託了人民對生活的理解和熱愛,唱出了近200年來蒙漢民族相互扶持、相互融合的深情厚誼。
融情
蒙古族人的草地漢族人的工,同吃一股股泉水好交情
歷史上,鄂爾多斯一直是各民族爭奪的地區,眾多北方遊牧民族先後在這裡繁衍生息,創造並留下了自己的文化印記。
從15世紀中葉至新中國成立前,鄂爾多斯地域遼闊、人口稀少,自然環境惡劣、牧民居住分散。藍天白雲下,遼闊草原上,孤獨的牧羊人為排解寂寞,時不時高唱低吟。
鄂爾多斯民歌中,長調節奏自由、氣息悠長、情緒深沉、速度舒緩,多在放牧時吟唱;短調情緒歡快、節奏明朗、結構短小、句法整齊,多在室內待客或鄰里聚會時演唱。
地廣人稀的大草原裏,牧民偶遇客人到來,自然十分稀罕親切,總要熱情招待。“言之不足以歌之,歌之不足以舞之”,人人如此,家家如此,這裡成為名副其實的歌海舞鄉,鄂爾多斯蒙古族人也養成了豪放、淳樸的性格和喜歌善舞的生活習性。
清代前期,晉陜地區的漢族農民開始進入鄂爾多斯租耕“夥盤地”,民間稱“跑青牛犋”。春天,晉陜漢族農民帶著種子、耕牛、農具,來到鄂爾多斯租賃一片土地,並在附近搭臨時灶房起火做飯;秋天,再帶著收穫的糧食回到晉陜老家。
清朝中期,一些晉陜農民、商人通過長期租用或購買土地,獲得了耕地的長久使用權,越來越多的漢族人在鄂爾多斯定居。至光緒年間大規模、“合法化”的放墾,讓鄂爾多斯的漢戶幾乎和蒙戶數量相等,形成了移民高潮。
人的遷徙好似水的流動,哪情深哪就能挽留過客的身影。
大量漢族農民遷入,人口成倍增加,許多草場、樹林也被開墾為農田,蒙漢居民比例發生很大變化,很多地方由牧區變成半農半牧區,甚至有的地方純粹成為農業區。據統計,至1947年,鄂爾多斯人口數為38.23萬人,其中漢族人口就有33.46萬人,佔總人口數87%以上。
耕種是漫長的,更是枯燥的,在田壟間挺起腰桿的間隙,對家的思念不經意間從嘴角滑出,爬山調、信天遊、二人臺、晉劇等晉陜地區流行的小曲小調,就這樣在準格爾旗傳唱蔓延。
長年累月的文化碰撞中,在準格爾旗逐漸形成了以短調為母曲,吸收晉西北爬山調和陜北信天遊的旋法、潤腔而形成的民歌——漫瀚調。
為什麼叫“漫瀚調”?
準格爾漫瀚調研究所所長王美臻解釋道,漫瀚調産生於民間,流傳於民間,在不同歷史時期有過不同的稱謂,“可以看做‘乳名’和‘學名’的區別。”
新中國成立前,這種藝術形式並未引起文藝界和學術界重視,沒有正式的“學名”。王美臻是漢族人,老家在山西河曲,她小時候也唱漫瀚調,只不過那時大家都稱其為“山曲兒”,蒙古語則發音為“man han diao”。
直至20世紀70年代,鋻於這一歌種是蒙古族、漢族兩種民間音樂文化交流融合形成,一些學者根據民間稱呼的發音將其名稱書寫為“蒙漢調”。
到了20世紀80年代,學者經過論證,調整為“漫瀚調”。“漫瀚”二字的發音同民間原本稱呼“man han”相符,另一方面蒙語“芒赫”意為“沙丘、沙梁”,而“漫瀚”可以理解為蒙語“芒赫”的音譯。漫瀚調的發祥地準格爾旗遍佈沙丘、沙梁,原旗政府所在地就叫沙圪堵,這一名稱也與其發源地的風貌相符。
“字面意思看就是從沙丘、沙梁樑上飛來的歌。還有個更美的意境,因為漫瀚調一曲多詞、一詞多曲、現唱現編,就像沙丘、沙梁一樣無窮無盡。”王美臻這樣理解。漫瀚調的許多曲名就是準格爾旗的地名、人名或者是發生在準旗的故事,如《雙山梁》《黑岱溝》《二少爺招兵》等。
從此,漫瀚調不僅有了學術稱謂,而且在百姓一聲聲的“漫瀚”中,仿佛又看到了一輩輩漢族人從歷史長河中走來,他們背著種子、背著工具,慢慢地從沙樑上冒出了頭,給茫茫草原帶來了農耕文明、帶來了發展新希望。
深入
吃慣了羊肉喝慣了醋,各族人民相好一搭搭住
能歌善舞的蒙古族人經常在勞作之餘、喜慶之日、待客之時演唱民歌。演唱時,由樂隊伴奏,家人男女老少都參與,同時也邀請客人、招引鄰居,場面紅火熱鬧,常常通宵達旦。這種形式叫“坐唱”。
晉陜民間也有類似的民間文藝活動,叫“打坐腔”,由民間樂隊伴奏,演唱“二人臺”“山曲兒”。
“坐唱”和“打坐腔”形式十分相似,連使用的樂器也基本相同。
每逢喜事,主人邀請附近能歌善舞的藝人到場,絲弦擺在炕上或大帳篷的地上,大家圍坐周圍,擺上手把肉、奶茶、炒米、馓子、燒酒,沒有固定的歌手,沒有固定曲目,琴弦一響,不分男女老少,大家一起唱,唱完一首接一首,哪怕唱到天亮,都沒有重復的。
王美臻曾聽準旗一位民間老藝人郭立民講述唱漫瀚調的盛況。有一年,沙圪堵鎮安定壕村的一戶人家請郭老先生在村裏的一間教室辦紅火,他們唱了一個通宵,附近村莊的群眾來了不少,教室被圍得水泄不通。
大約唱到淩晨4點鐘,一位坐在窗臺上的蒙古族老太太突然掉下來暈了過去。眾人七手八腳把她救醒後,紛紛勸她回去休息,但老太太還是捨不得走,堅持要留下來繼續看紅火。
有歌為證:
“三月三的茵陳同鼻鼻香,六月六的山曲兒順心涼;一陣陣素來一陣陣葷,山曲兒唱得人迷了魂;前半句嫩來後半句脆,聽上三黑夜呀不瞌睡。”
一同勞作、一同唱歌,蒙漢兩族文化在你來我往的歌聲中融合交流。
漫瀚調的産生是漸進的。隨著漢語影響的深入,漫瀚調中出現了蒙語夾雜漢語的“風攪雪”。在準格爾旗的布爾陶亥鄉,就有一首祖輩流傳下來的漫瀚調:日牙烏奎(馬兒不走)拿上鞭子打,胡努口依日奎(朋友不來)捎給一句話。
“風攪雪”表現形式多樣,有時蒙漢語合起來表達一個完整的句子,有時唱一句漢語緊跟著翻譯一句蒙語,情緒直白外放的漢語與含蓄委婉的蒙語,合成完整的情緒表達。
比如:水紅花花開在烏素當特日洼(水裏邊),想親親想在莎那當特日洼(心裏邊)。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即便當時兩族居民語言不完全相同,也阻礙不了兩族人民親近友好、以歌抒懷的熱情。雙語混用的“風攪雪”正是準格爾大地上,蒙漢民族相互融合不分你我的真實寫照。
作為準旗的“土特産”,漫瀚調不僅是民歌,更是社交的“基本工具”,無論大人還是小孩都會唱上幾句。每逢親朋聚會、貴賓來訪,必有漫瀚調演唱,甚至搬個小馬扎、坐在路邊吸溜涼皮的工夫,都能聽見鄰桌大哥一展歌喉,用漫瀚調和同行的好兄弟開玩笑。
婚俗最能集中呈現一個地方的文化。漫瀚調的演唱同樣是婚禮重頭戲,雖然現代婚禮儀式一直在變化,但用漫瀚調表達祝福的習俗在準格爾旗始終未改。
女方親屬:雙山梁高來納林川低,親親該咋介稱呼你?要去的地方在哪?要會的親人叫啥名?
男方親屬:卜爾特亥的沙蒿賽烏素的水,一個陽婆曬大誰不認得個誰。用那熟制佳肴作為求婚禮,遵循迎親大禮來你家門上。
迎親隊伍用漫瀚調唇槍舌劍,能完美對答上,才被准許放行,盡顯詼諧幽默和機智巧妙,答得越妙越有面子,熱鬧的婚禮也愈加趣味橫生。
紮根
沙梁樑上亮音沙溝溝聽,漫瀚調調揚下一股股名
清代趙翼有這樣一首詩: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作為蒙漢文化融合的璀璨之花,從明清時代開始,憑藉獨特的演唱風格和表演形式,漫瀚調從小眾逐漸走向大眾。
過去的準格爾旗,丘陵起伏、溝壑縱橫,見面不易拉話難,借曲兒傳音,遼闊悠揚,更直接更浪漫。“準格爾旗山架大,唱山曲兒就是拉拉家常話。準格爾旗山架高,漫瀚調調實在是好。”高亢嘹亮的高八度唱腔,與地理環境關係很大,山地較多,距離較遠,兩個山頭上的人對話,聲音必須高亢。
漫瀚調音階跳躍幅度大,用得最多的是九度、十度、十一度的大跳,有時還會出現十二度的大跳,既可以表達奔放激烈的熾熱情感,也可以塑造舒展灑脫、深沉委婉的音樂形象。比如,《天下黃河九十九道彎》將黃河的雄渾、逶迤一展無遺。
“必須用方言才有表現力。”被稱為“小百靈”的漫瀚調傳承人王慧萍説。
準格爾旗的方言不分前後鼻音,或者説幾乎沒有前鼻音,若讓準格爾旗朋友説一句“村上春樹在滾滾紅塵的倫敦混得風起雲湧”,一定會得到他一句“親切”的“拱!”獨特的口音讓網友直呼“愛死這濃重的‘貴族’口音了”。
“鄉親們!”
“哎!”
“坐腔打起來,漫瀚調調唱起來!”
“好!”
準格爾旗人民生性開朗豪爽,豐富的情感和高亢的嗓音賦予了漫瀚調獨特魅力。熱情洋溢的藝人一聲招呼百聲應,脆生生的配樂隨之響起,歌聲洋洋灑灑地飄滿了“梁梁峁峁溝溝洼洼”。
從清朝晚期秋收,漢族麥客和蒙古族長工的小憩拉歌,到新中國成立後即興謳歌山鄉巨變,再到面對日新月異的生活,唱時事,唱夢想,一詞多曲,一曲多詞,現編現唱的漫瀚調因開放和包容的形式,自由地吸收著各種新元素,記錄著社會變遷,傳遞著時代聲音。這就是漫瀚調強大的生命力。
蒙漢好兄弟碰到一起,可以唱,“為朋友就要為那漢族人,嘴勤手勤腿巴巴勤;為朋友就要為那蒙古族人,可肚子里長得一個心。”
情哥哥情妹妹碰到一起,可以唱,“精錚錚的豆面軟溜溜的糕,哥哥我一輩子不忘妹妹的好;百靈靈叫來野鹋鹋喳,咱二人拉不完的悄悄話。”
喜怒哀樂、生活情趣盡在其中,真正稱得上想唱什麼就唱什麼。因此,大量漫瀚調歌詞流傳在民間,經過收集整理編印的就有3000多首,還有無數漫瀚歌手和愛好者隨時隨地即興編創著新詞,讓漫瀚調真正成為紮根於人民的藝術。
輻射
黃河水繞著準格爾流,流成一曲漫瀚調情悠悠
漫瀚調的誕生地準格爾旗,與晉陜蒙同屬黃土高原文化圈。與山西省的偏關、河曲,陜西省的府谷一河之隔,準格爾旗下轄的馬柵臺子堰一帶的村民每天可以聽到“雞鳴三省”。
地理位置相近促進了文化的相親相融。三地百姓都愛吃麵食,愛吃酸飯,愛吃羊肉,尤其是秋末的一碗“爛腌菜”,更是飯桌上不可或缺的點睛之作。
準旗方言屬於“北方方言晉語系”,如毛花眼眼(雙眼皮大眼睛)、圪堵(梁)、圪攪(攪拌)、紅火(熱鬧)、陽婆(太陽)、圪蹴(蹲)等,類似的語言在三地是通用的。三地的許多民間藝術都是姊妹藝術,民間樂器和民歌種類、體裁、唱腔甚至歌詞內容,都有諸多相似。
被奔騰黃河滋養,被巍巍長城守護,大河上下、長城內外的碰撞成就了盪氣迴腸的交融。
王慧萍在準格爾是家喻戶曉的歌手,被讚為“小百靈”。她是漢族人,父母幹農活時哼唱的山曲兒、小調,是她童年裏最美的旋律。耳濡目染、三歲入門,她在四五歲時,就能唱很多完整的小曲和二人臺曲調。
當時家裏並不富裕,雞下了蛋自己家捨不得吃,去集市賣得一點錢,也要買錄音機和漫瀚調的磁帶。
不忍埋沒女兒的藝術天賦,王慧萍的父親找到了當時已經遠近聞名的“漫瀚歌王”、蒙古族民歌手奇附林,讓十幾歲的女兒拜師學藝。從此,奇附林走哪都帶著這個漢族小姑娘,找各種機會讓她上臺。準格爾旗開辦漫瀚調藝術班後,王慧萍也積極報名學習。
幾年的刻苦努力,王慧萍“淬火新生”,一路過關斬將,唱到了全國的大舞臺。
她依然記得自己第一次去中央電視臺參加2004年西部民歌大賽的情景。家裏的錢不夠父親陪同去參賽,只能送她到火車站,十幾歲的王慧萍人生第一次坐火車,“説不害怕是假的,但好在一路都有好心人幫忙。”
到北京後,同她一個宿捨得參賽選手都比她大,看著這個瘦瘦的小姑娘,大家也不把她當競爭對手,只當一個小妹妹特別地照顧。那次比賽,她獲得了“優秀民歌手”獎。
2010年首屆中國農民藝術節中,她斬獲“精粹獎”,這一年裏,她同老師奇附林一起,把漫瀚調唱出了國門,唱到了非洲;2011年,她在北京人民大會堂參加《黃河情韻》大型民歌演唱會;在2012年的第六屆中國原生民歌大賽中,她榮獲了優秀傳承獎。
值得一提的是,入圍第13屆世界民族電影節的電影《漫瀚調》,女主角的配唱就是王慧萍。
漫瀚調讓王慧萍一家的生活大變樣。10月初,剛生完二胎的她正在坐月子,懷抱著新生命特別幸福。
因漫瀚調結緣的蒙漢人民,不僅有“師生”,更有數不勝數的“愛人”。
漫瀚調自治區級傳承人王鳳英是漢族人,20世紀90年代,同蒙古族小夥黃山因工作相識,因漫瀚調相知,並攜手共度余生。類似的緣分數不勝數。
王鳳英在準格爾可謂桃李滿天下,活躍在一線的漫瀚調歌手,幾乎都是她的學生。
一首歌“帶火一個人”,在準格爾旗已經司空見慣,“帶飛一座城”也正在成為現實。依託“漫引力”,準格爾旗打造“漫瀚調藝術”“漫瀚文創”等文化品牌體系,開發漫瀚文化體驗、藝術感知旅遊精品線路,在黃河大峽谷景區建設“漫瀚調”駐場實景演藝場,海內外的遊客慕名而來,沉浸式體驗來自黃河的浪漫。
傳承
大人唱曲兒娃娃學,漫瀚調好比那宿根草
奇附林先生家門口,一副對聯引人注目——黃河文化漫瀚音,民族文脈世代傳。他的成名作《天下黃河》,同樣是準格爾旗漫瀚調的成就之曲。從10歲到如今70多歲,唱了60多年的老人將大半輩子奉獻給了漫瀚調。
看到漫瀚調如今的火熱,奇老先生直言“過去想都不敢想”。
作為紮根于泥土當中的藝術花朵,最初漫瀚調被認為“難登大雅之堂”,民間也用一個“酸”字形容。由於兩族群眾的熱愛,漫瀚調逐漸走進全國人民的視野。
具有標誌性意義的事件,發生於20世紀60年代。
1964年全國文藝匯演,準格爾旗漢族青年女歌手張美榮以一曲優美的漫瀚調《西山活要命》,進京參加全國文藝表演,博得了首都各界聽眾和音樂界專家們的好評。這是漫瀚調第一次登上國家級藝術殿堂,開始贏得越來越多的關注。
1982年春,伊克昭盟(今鄂爾多斯市)全盟民歌會演在沙圪堵鎮舉行,演出盛況空前,漫瀚調與其他鄂爾多斯民歌一同大放異彩,這是漫瀚調第一次名正言順、大規模地登上文藝舞臺。
1996年10月,文化部命名準格爾旗為“中國民間藝術(漫瀚調)之鄉”。
1997年,準格爾旗唯一的專業文藝團體“準格爾旗文工團”改名“準格爾旗漫瀚調藝術團”。從1997年到2022年,準格爾旗舉辦了9屆漫瀚調藝術節,還舉辦了沿黃九省區民歌群英匯演,成為準格爾旗的品牌節慶文化活動。歌手、樂手人才輩出,作品格局愈發開闊、音樂風格愈發磅薄。
“準格爾的大車小車汽車火車農用車哎圪喲喲連成串,地下的煒煤精煤笨炭焦炭二層炭哎個喲喲拉不完。”
“吃不完的海棠蘋果毛桃結桃金杏葡萄哎圪喲喲曬瓣瓣,給你裝滿大包小包旅遊包包臨走時你再提上兩串串。”
口傳心授早已不是漫瀚調的唯一傳承方式。早在2001年,位於沙圪堵鎮準格爾旗教師進修學校,就開設了“漫瀚調”演唱班。學生經過老師的指導、訓練,以及音樂專業基礎課的學習之後,不僅初步掌握了漫瀚調的演唱技巧,更重要的是許多人深深喜歡上了這門藝術,有些成績突出的學生在國家級、自治區級的藝術大賽中獲得好成績,讓漫瀚調被更多人聽到。
隨著準格爾旗不斷加大對漫瀚調的保護和傳承,漫瀚調不再是民間的小打小鬧,而成為一種極具地區代表性的藝術登上大雅之堂。
在準格爾旗職業中學,每週的社團課上,有20多名學生選擇了漫瀚調演唱,有40多名學生選擇了四胡、揚琴、枚(笛子)等樂器的演奏。王鳳英的學生、漫瀚調市級傳承人岳文祥每週三都會來授課。
準旗現有6個傳習所,分佈在小區黨群服務中心。不少愛好者有著二三十年的功底。這些傳習所在每週的三、五、六、日都會有活動,居民們有的穿上民族服飾,有的準備好各類樂器,聚在一起一展歌喉。
準格爾烏蘭牧騎把來自民間的小調與交響樂結合,創作了6部大型劇目,《同心記》以漫瀚調音樂為創作素材,在蒙漢民族共榮共生背景下講述蒙漢兩兄弟奮鬥與蛻變的勵志故事。
有熱鬧、有傳承、有創新,既能唱“群鳥歡歌蘆葦蕩,黃河鯉魚美名揚”的迷人景色,又能唱“動車高架連京港,沿黃高速通四方”的新發展、新未來,一曲漫瀚調,盡顯民族文化融合發展的魅力。
“時間安排滿滿的。”59歲的王鳳英還在不斷培養新生力量,漫瀚調藝術研究所、漫瀚調社區傳習所、漫瀚調藝術培訓班、小學校園裏的漫瀚調音樂課……都活躍著她的身影。
“我們希望對一些歌手、歌曲進行保護性挖掘,現在好多唱漫瀚調的老藝人記憶裏還有一些曲目、歌詞,是不可多得的文化財富。”王美臻説。
如今,漫瀚調已成為準格爾旗的一張文化名片,吸引著無數遊客和音樂愛好者前來探尋。在這裡,人們可以感受到蒙漢兩族文化碰撞交融的魅力,領略到音樂與生活的和諧共生。
在新時代背景下,漫瀚調在不斷創新和發展。準格爾旗,作為內蒙古自治區首家全國民族團結示範旗,不僅在民族團結方面做出了表率,更在文化傳承與創新上走在了前列。中央民族大學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研究基地和科研與傳播實踐基地在準格爾旗的掛牌,也進一步彰顯了這裡在民族文化研究與傳播方面的重要地位。
“漫瀚調調脆個錚錚音,蒙漢兄弟越唱越惹親。漫瀚調是那盤根根柳,笑聲聲唱出個手拉手。黃河水繞著準格爾旗流,流進蒙漢人民心裏頭。天又長來地又久,蒙漢人民的情誼萬輩留……”
孩子們唱的這首傳統曲目,已經從歷史的長河走到現代的舞臺,如何流傳至下一個百年甚至更久,準格爾旗持續在探索。
(記者:易艷剛、劉婧宇,原標題:漫瀚調調脆個錚錚音,蒙漢兄弟越唱越惹親——準格爾旗漫瀚調見證近200年“蒙漢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