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8日9時許，在位於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伊犁哈薩克自治州伊寧縣英塔木鎮夏合勒克塔木村、伊犁河北岸的天鵝泉濕地公園內，雲霧繚繞的湖面上垂挂著霧凇，天鵝們有的在嬉戲，有的在覓食，畫面美得像仙境。
1993年，一對疣鼻天鵝夫妻帶著它們的3個寶寶到這裡越冬。此後，伊犁雅瑪圖國家濕地公園（試點）內的天鵝泉濕地公園就成為天鵝的棲息地。如今，整個伊犁河沿線濕地都有天鵝的身影。
1月22日，天鵝在位於伊寧縣英塔木鎮夏合勒克塔木村、伊犁河北岸的天鵝泉濕地公園遊弋（攝影：閆傑）
濕地來了新成員
1993年11月的一個早晨，夏合勒克塔木村村民韓新林發現離家不遠的濕地裏多了幾個“新成員”。“這是啥鳥？比家裏養的土鵝大，會不會到我家的魚塘裏吃魚苗。”韓新林第一次看到天鵝時頗為擔心。
幾天之後，伊犁哈薩克自治州林業系統的工作人員來到村裏，詢問是否在附近看到天鵝。
“天鵝！不知道，但有幾隻大鳥。”韓新林説。聽了他的描述，工作人員告訴他這是疣鼻天鵝，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是候鳥，因為這一塊濕地有泉水，冬天不結冰，才吸引它們來棲息覓食，並請韓新林幫忙照看，防止它們被捕獵。
韓新林不敢打擾它們，也不讓圍觀人群靠近，他盡職盡責地保護著天鵝，直到第二年3月它們飛走。沒想到當年冬天，天鵝再次飛回來過冬。這一次，這對天鵝夫妻帶著5個孩子。
那些年，天鵝對村民而言是稀奇之物。“只聽説過天鵝，從來沒有見過，聽説別的村子來了天鵝，我們都過去看，天鵝一見人靠近就遊得遠遠的。”伊寧縣薩木于孜鎮撒拉村村民馬順國説。
馬順國家附近有一片2000多畝的濕地，年輕時他時不時會去打野兔、野雞什麼的。“那時候，我們沒有保護野生動物的意識，但卻不敢傷害天鵝，因為常聽老人們説，傷害天鵝會遭到報應。”馬順國説。
兩個普通的村民踏上保護天鵝之路，一個始於政府工作人員的囑託，一個始於祖輩的訓誡，但殊途同歸，他們後來都成了濕地生態管護員。
“現在，見不著天鵝我會想念，冬天它們飛走了，就希望能快快飛回來，已經對它們有感情了，照顧好它們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馬順國説。
遊客在伊寧市伊犁河旅遊風景區觀賞天鵝（攝于2020年11月7日，攝影：張慶華）
一群人默默守護
在過去20多年裏，因為有不結冰的湖、豐富的水草和能遮風避雨的家園，天鵝泉濕地公園成了天鵝最愛去的地方，2017年巔峰時期最多有320隻天鵝在這裡過冬。
“十幾年前，這片山坡有些荒，一颳風，天鵝就被吹到岸上，狐狸和狗趁機就把它們叼走，它們也不敢上岸。”濕地生態管護員泰來提·庫爾班指著天鵝泉濕地公園周邊的山坡説。為了讓天鵝有一個安全的棲息地，人們開始在山坡上種樹，給天鵝遮風避險。
多年來，伊寧縣對天鵝棲息地的保護以及在寒冷天氣裏對它們的照顧，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天鵝在伊犁河沿岸的濕地越冬。
伊寧縣林業和草原局副局長王建華表示，這些年，伊寧縣不斷加大保護野生動物的宣傳力度，開展野生動物救助、放生等活動，讓保護野生動物理念深入人心並産生明顯社會效益。
“最明顯的效果就是，縣域濕地裏的野生動物、植物種類和種群增加了，僅天鵝就從過去只出現在天鵝泉濕地公園，到現在已經出現在附近三四個濕地了。”王建華説。
兩三年前，天鵝也出現在了撒拉村，馬順國每天都去照看它們。“我怕天鵝餓著，去給它們喂吃的，後來縣林業和草原局的工作人員告訴我，野生動物不能隨意投喂，否則就是害它們。”馬順國説。
從那以後，馬順國只是默默守護在天鵝身邊，防止其他人打擾它們平靜的生活。今年冬天，撒拉村濕地來了150多只疣鼻天鵝。
天鵝種群逐年增加
2017年以來，天鵝泉濕地公園的天鵝數量變少了，當地負責保護野生動物的工作人員密切關注著這一情況。
“2017年，我們在近50隻疣鼻天鵝和大天鵝身上安裝了跟蹤器，以便掌握它們的活動軌跡。根據資料和數據分析，我們認為伊犁河谷是天鵝的傳統越冬地。”伊犁哈薩克自治州林業和草原局自然保護地保護管理處處長努爾馬提·加伊爾巴依説。
令人欣喜的是，這一天鵝的傳統越冬地正在加速恢復。雖然到天鵝泉濕地公園越冬的天鵝數量變少了，但在伊犁河谷越冬的天鵝數量卻在不斷增加，今年已經達到近400隻。
最初守護天鵝的夏合勒克塔木村村民也接受了當地天鵝減少這一事實。“雖然捨不得，但大家説這是因為伊犁河谷的生態環境整體變好了，天鵝能去的地方變多了，這是好事呀。”村民塔別提·阿依達説。
1月29日上午，昭蘇縣林業和草原局濕地生態管護員胡什木拜·哈不地西照常來到昭蘇特克斯河國家濕地公園做巡護工作。他騎著馬踏著雪來到特克斯河下游的一片區域，就是為了看看那些大天鵝還在不在那裏，如果數量減少了，他就要到四週去看看，以確定它們是受傷飛不回來了，還是去別處覓食了。
“今年，出現在特克斯河國家濕地公園內的大天鵝數量比往年多，而且活動區域也比往年更大了，有些地方人很難到達。”胡什木拜説，每年9月，就有50多萬隻候鳥來到特克斯河國家濕地公園棲息，來越冬的候鳥種類和種群也在增加，大天鵝就是其中之一。
天鵝泉濕地公園正在遊弋的天鵝（攝影：閆傑）
事實上，天鵝不僅選擇在昭蘇縣越冬，還出現在伊寧市、察布查爾錫伯自治縣、霍城縣等地。“因為伊犁河谷的生態環境得到快速修復，能夠滿足這些候鳥棲息和覓食需求，才吸引這些天鵝到來。”努爾馬提説。
保護天鵝的野性
這兩年有人問韓新林，你家的天鵝怎麼變少了，你沒有好好喂它們嗎？韓新林總會回答：“那不是我家的天鵝，是野生的。”
“保護天鵝要講科學，不能讓照顧變成飼養，否則會削弱這些天鵝的野性，降低它們在大自然中的生存能力。”王建華説。往年，因為大部分天鵝越冬集中在天鵝泉濕地公園，伊寧縣林業和草原局會在一些極端天氣送來飼料，讓濕地生態管護員給天鵝“加餐”，除此之外，基本鼓勵天鵝自主覓食。
伊寧縣林業和草原局還在天鵝越冬棲息地安裝了紅外線監測器，濕地生態管護員的手機綁定相關軟體，便於他們實時觀測天鵝棲息“全景”。
2008年起，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科學考察委員會副主任委員李連成每年都會來這裡，指導濕地生態管護員科學照顧和監測、記錄天鵝數量、成活率等資訊。
韓新林的兒子韓亮因為從小幫著拍天鵝的攝影家扛器材，耳濡目染也愛上了攝影，如今在攝影圈已經小有名氣。他知道在天鵝泉濕地公園哪個位置能拍到最好看的天鵝圖片。
“我想讓更多人知道天鵝泉，並喜歡上這裡，這樣，當地的群眾就多了一個增收渠道。”韓亮説。
2012年，伊寧縣天鵝泉景區投入運營，遊客紛至遝來。2016年，伊寧縣開始伊犁雅瑪圖國家濕地公園（試點）建設，天鵝泉被納入更科學有序的保護與開發中。
“我們堅持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伊寧縣委常委、宣傳部部長熱甫哈提·買買提説，“天鵝泉濕地公園所有建設都以伊犁雅瑪圖國家濕地公園整體規劃和生態保護要求為前提。只有將這裡原生態的樣子保留住，保護天鵝的野性，才能在造福百姓的同時把這片美景留給子孫後代。”
（作者：加孜拉·泥斯拜克、李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