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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格爾:天堂一樣的草原,也正是我的生命本色

2017-08-09 16:57:33 | 來源:人民政協報 | 作者:楊雪 | 責任編輯:
摘要:今年是內蒙古自治區成立70週年,本報就此採訪了全國政協委員、蒙古族歌唱藝術家騰格爾,他為記者講述了自己如何從一個普通蒙古族牧民家的孩子成長為一位歌唱藝術家的人生經歷,以及他對家鄉那份永遠難以割捨的感情。
     編者按:今年是內蒙古自治區成立70週年,本報就此採訪了全國政協委員、蒙古族歌唱藝術家騰格爾,他為記者講述了自己如何從一個普通蒙古族牧民家的孩子成長為一位歌唱藝術家的人生經歷,以及他對家鄉那份永遠難以割捨的感情。

騰格爾

1975年,是改變我人生命運的一年。那一年,內蒙古藝術學校到我的家鄉去招生,招收的都是牧民的孩子。從此,我從一個牧民家的孩子成為藝術學校的學生,走上藝術之路。

我出生在內蒙古鄂托克旗一個普通的牧民家庭,家裏有兄妹5個,父母的負擔很重。生活的條件很艱苦,我小時候,連廣播也聽不到。所以我自然從小沒有受過藝術的訓練。如果説有一點熏陶,可能因為我的父親、母親是草原上的歌者,我的姐姐是烏蘭牧騎(1957年成立的紅色文化工作隊)的隊員。

上初二時,內蒙古藝術學校到我們旗招生,我當時想,不管什麼學校,只要考上一所,將來就能養活自己了。我當時並沒有什麼藝術特長,幸運的是,那一年藝校招的都是牧民的孩子,見我的外形和身材適合當舞蹈演員,就收了我。

在藝校,我學了兩個月的舞蹈,就跑到教務處和老師説,我不想學舞蹈了。因為最初學舞蹈,練習的都是壓腿之類的基本功,連音樂也聽不到,我感到很枯燥,和自己想像的相差很遠,年紀小不懂事的我那時放棄了舞蹈專業。學校很尊重我的意見,讓我試試去學器樂,於是我學了三弦。一年以後,我發現自己在音樂方面還有點天賦,畢業時我以優異的成績留校當了老師。

很快,學校又派我到中國音樂學院進修學習指揮。在中國音樂學院進修的一年,我開闊了眼界,受學習氛圍的影響,後來考上天津音樂學院的指揮係。天津音樂學院的指揮和作曲同屬一個專業,所以我還學了作曲。

選擇讀大學,家裏是反對的。父母希望我早點結婚生子。最現實的問題是家裏沒錢供我讀書,我幾乎是班上最窮的學生。上大學後,每學期家裏給我80塊錢,其中還包括路費,學校每個月給18塊補助,加起來每個月生活費不到40元。一次,父親把學費放到我的手上,對我説,這可相當於一個小幹部一個月的工資了呀。

讀大學的時候,我寫了一首歌,那是在1983年。我曾讀過原蒙古人民共和國的詩人齊木德的長詩《我是蒙古人》,詩太美了!我取其中兩段譜了曲,這就是後來大家聽到的《蒙古人》。當時這首歌的流行,還不是依靠電視媒體,完全是我和蒙古族朋友們在一起,口口相傳唱出來的。

大學快畢業時,我帶著自己的作品找到中央民族歌舞團。當時的蔣大為團長看了我的作品説,你來吧!我很順利地被分到了中央民族歌舞團工作。

開始我在民樂隊彈三弦,很快當了指揮。後來,我想唱歌。1986年,東方歌舞團主辦第一屆“孔雀杯”青年歌手大賽,我演唱了《蒙古人》,一舉進入前10名,成為當時北京最火的歌手之一。

不久,在中央講師團行動中,團裏派我到寧夏固原給當地的師範學校教音樂。那段時間,是中國流行音樂迅猛發展、日新月異的時期。我一年之後回到北京時,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落伍”了。1993年,我組建了搖滾樂樂隊——蒼狼樂隊,這時,港臺音樂又進來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感到失落,到了1995年,謝飛導演找到我,説想要拍一部電影,叫做《黑駿馬》,這是根據張承志的同名小説改編的,講述的是蒙古族青年白音寶力格的成長歷程以及他的愛情悲劇。這部電影攬盡遼闊坦蕩的草原風光,也捕捉到了草原強韌豁達的生命力與寬闊的胸襟。謝導希望我為電影作曲。那一段我們經常在一起談論劇本。有一天,謝飛導演突然對我説,乾脆你來演主人公吧!一天沒演過戲的我意外地當上演員,更意外的是,1995年,這部電影囊括了第十九屆蒙特利爾電影節最佳導演獎、最佳音樂藝術成就獎,以及香港第一屆紫荊電影頒獎十大華語片等多個獎項,我想這是草原文化成就了我。

1997年,我作詞、作曲、演唱的《天堂》走紅。我再次感受到,這首歌之所以感動了無數人,還是草原那種深沉的力量的作用。天堂一樣的草原,也正是我的生命本色。

我越來越意識到,遼闊的草原,從我呱呱落地到我不捨地離開,從未間斷地給予我生命的滋養和藝術的靈感。回顧人生,每一次輝煌與榮耀,都在我緊緊地俯貼在這片蒼茫的草原上,回應著草原母親的輕輕呼喚。我與草原之間,連著一根臍帶,就是我的生命和藝術的根基。


騰格爾和牧民們在一起

草原文化成就了我,我到城市之後,學習了新的文化,反過來又助推我對草原文化的傳播。蒙古族的音樂裏,沒有4音和7音,馬頭琴上拉不出這兩個音。而我在創作《蒙古人》時,將7音寫進了這首具有蒙古族音樂特色的歌曲裏……

今年是內蒙古自治區成立70週年,我寫了首新歌,叫《內蒙古》。歌中,我以一种老人的姿態回望故鄉的歲月。歌詞只有四句,其中有一句是:“我可憐的內蒙古……”“可憐”這個詞在蒙語裏,有“憐愛”的意思。我今年已經60歲了,內蒙古草原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是讓我感到愛和幸福的地方,我的“天堂”。70年來,她取得了很大的發展和成就,我祝福她!期望著草原更美好!

這些年,我的心裏始終惦記著我的“天堂”。在我家鄉,有一塊牧場,我母親在那裏一直堅持種樹治理沙漠,幾十年來,她種活了幾百棵樹。要知道,在沙漠裏種活一棵樹也很難啊!後來,我的母親走了,我繼續回家鄉種樹,到現在為止,我又種了幾千棵樹,我把這片樹林命名為“騰格爾林”。同時,我還發起並出資舉辦“騰格爾——蒙古人”杯蒙古族中小學之技能大獎賽,在鄂爾多斯教委和民委的支援下已舉辦了14屆。

當然我最重視的還是民族音樂的傳承和發展。珍貴的民族音樂,一旦流失,可能永遠消亡。少數民族的文化傳承,很多是以民歌為載體流傳下來的。民族音樂,是中華文化中的精華。今天我們提倡文化自信,我想這也是我們最應該自信的地方。(來源:人民政協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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