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嶺東,雅魯河畔,巴林聖地,有綠蔭滿山,奇峰險峻,怪石突兀,姿態萬千,雲霧繚繞,甚為奇觀。緣主峰東南一岩石造像,酷似喇嘛(和尚)坐禪,故稱喇嘛山。此山有裸石、岩峰二十八處,各具神態,鬼斧神工,渾然天成,相傳乃星宿下界,千年幻化而成。
乙未年深秋某日,吾與四友同乘火車,由海拉爾出發,越巍巍興安,至呼倫貝爾喇嘛山下巴林小鎮。舉目北望,忽覺奇峰突兀,似一喇嘛坐禪。凝神沉思,默默誦經,禪境幽幽。喇嘛峰南,左為石門岩,右為醒獅岩,各有一紅亭,危踞山巔,廊檐翹角,萬景畢覽。面南一尊蟾蜍巨石,昂首望穹,似鼓腹發聲,咕咕呱呱,蟾聲悠揚,清脆悅耳;山下民房錯落,白墻藍瓦,樹木掩映,雞犬相聞,一派市井昇平。仰觀奇景,遂舉相機,凝留風光。對面南山之巔,有白塔聳立,蒼翠環抱,高絕塵境,恰與喇嘛山隔雅魯河遙相呼應。河水叮咚,千年流淌,間或漂流者乘皮筏順水而下,場面壯闊。嬉水之聲,不絕於耳。
友人殺雞設酒款待,把酒言歡,擊掌而歌,面熱酒酣。是夜宿于巴林。皓月當空,隔窗仰視喇嘛山,輪廓清晰,宛若仙境。清風習習,林海幽幽;蟲聲唧唧,草香撲鼻。
翌日寅時即起床。窗外大霧瀰漫,只見雲霧不見山,竊喜。友老兵約車載吾等於山下。隨眾肩背攝材,徒步攀山。順林間崎嶇山路,棧道,石坎,艱難至一線天。但見怪石嶙峋,一巨石夾于兩山崖間,必經石下,搖搖欲墜,毛骨悚然。崖畔狹路,崎嶇陡險。高出不勝寒,雲霧繚繞,如臨仙境,如登九天!至百丈崖下,見一九十度立陡石崖峭壁,上書“由此上山 步步登天”,乃隨同伴毅然攀登。隨有鐵制扶手供人把持,然腳下石窩小如鵝卵,大不及半腳尖。參差不齊,錯落無序,扶手冰涼濕滑,腳下低頭不見腳尖所在何處,恐高症襲來,心生恐懼,于崖壁三分之二處自行徐徐退回,任同伴千呼萬喚,終不能再,望崖興嘆,稍留遺憾。然此地勢淩然高處,臨近山頂,腳下雲海茫茫,近處樹叢崖生。月挂西天,遠眺群山掩映。雲霧升騰,似牛乳潔白,似瓊漿玉液,似八仙過海,似玉石臨風。身居瓊樓玉宇,更如九曲神宮。背靠崖壁,舉目四顧,一覽眾山小。
登頂不成,原路折返下山,見有香客,身背巨香,正艱難攀登,含笑頦首,心有靈犀。熱心香客,再邀同登,婉言謝絕,揮手致意。 下山出景區,門衛笑問,何故須臾下山。吾微笑作答:身在仙山不見山,只因登頂難上難;遠觀此山更有景,山下觀山更壯觀。門衛點頭稱諾。
返回後,吾暗自發誓,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尋機再攀喇嘛山。 輾轉難眠,度日如年。喇嘛山之景,常入夢中。時隔一週,再次相約而至。趁天未明,重整旗鼓,互相勉勵,昂首登攀。腳蹬手扶,氣貫丹田。友前後引導,不急不躁,須臾順利登頂。崖頂一亭,一尊藥師佛像。舉目四顧,雲海茫茫;翠嶺逶迤,祥雲出岫。霧靄徐徐,如臨東海;日出奇觀,蓬勃萬里。如萬馬奔騰,氣貫長虹;似九闕仙宮,巍峨神聖;山披翠蔭,薄霧冥冥;霞光映襯,雲海泛紅。壯觀景象,盡情攝錄。
仙境喇嘛山,山多霧,多怪石,石面泛紅,間或倉黑呈墨跡。林木茂密,多松,多柞樹,多白樺黑樺,多鳥獸,多遊人。
仙境喇嘛山,古老峻嶺。靜臥億年,草原脊梁。興安之脈,神奇之境。
(圖/文:許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