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提示】
她自小失去雙手,卻曆盡艱辛奮發讀書,大學畢業後當上了律師,以感恩的心踏上了“1+1”志願律師的征程。她就是草原人心目中的“最美律師”,內蒙古呼和浩特市玉泉區司法局法律援助中心志願律師郭二玲。
【鏡頭一】
見到郭二玲時,她包裏的手機恰好響了起來。從肩上取下挎包,拉開側面的拉鏈,取出小巧的手機按下接聽鍵,將電話舉在耳邊接聽,挂上電話放回包裏再拉上拉鏈。“是一個受援人打來的諮詢電話,不能不接。”接完電話,面對記者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笑著。但讓記者驚訝的是,郭二玲麻利地完成所有的這一切,用的是一雙沒有手的禿臂。
郭二玲不到一歲的時候,有一天,母親把熟睡的她放到炕上就下地幹活去了。她醒了以後,爬到連著炕頭的鍋臺,雙手伸進了滾燙的鍋裏……
保守治療讓二玲保全了雙肢,可10個指頭卻陸陸續續地掉光了,手掌也萎縮了。郭二玲永遠地失去了雙手。
二玲的母親意識到,孩子以後將面臨種種坎坷。母親含辛茹苦教二玲用殘肢夾著筷子吃飯、夾著筆寫字……二玲挑戰著沒有手的生理極限,克服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困難。
2003年,郭二玲考取了黑龍江雞西大學。看著燙金的錄取通知書,父母卻犯了愁。家徒四壁,拿什麼供孩子上學?為了孩子的大學夢,父母賣掉了房子。二玲懷揣著辛苦湊來的學費,踏上了求學之路。她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學成歸來。
上大學時,她不僅學習成績優異,還創造了沒有雙手卻能熟練操作電腦的奇跡。學校為她減免學費,雞西交警大隊幹警們集體為她募捐,感受到社會深情厚誼的郭二玲從心底迸發了以後要回報社會的心願。大學畢業的時候,她獲得了法學和語言文學雙學位。
2007年,郭二玲第一次參加國家司法考試,她自強不息的精神當時就深深感動了巡考的呼和浩特市司法局原局長雲文懷。
第二年,二玲便通過了被國人認為最難考的國家司法考試,獲得了律師職業資格。她婉拒了同學的邀請,放棄了收入頗豐的職業律師崗位,毅然選擇了法律援助事業。“我自幼雙手殘疾,父母沒有嫌棄我,學校沒有歧視我,社會沒有拋棄我。感恩親人,回報社會,是我最大的願望。”她説。
【鏡頭二】
寒冬,滴水成冰,朔風凜冽,二玲在刺骨的冰水中搓洗衣服,殘肢多少次被磨破,生活浸滿了酸楚。可是想想受援人期盼的眼神,二玲擦擦眼淚,堅持把衣服洗完之後,她的身影又出現在村頭田間。“當老百姓遇到困難,把你當成救命稻草的時候,工作由不得你不做。”她説。
2010年,中國法律援助基金會和共青團中央聯合選派律師以及應屆大學院校畢業生作為志願者,派遣到全國中西部無律師的縣和律師資源嚴重短缺的貧困縣,為老百姓提供無償法律援助。郭二玲得知這個消息後十分激動,她認定,這才是自己為更多貧弱百姓服務的舞臺。經過再三請求,郭二玲成了一名“1+1”行動志願律師。郭二玲常説,接受法律援助的人群是弱勢群體,我本身就算弱勢群體的一員,我更能體會他們的苦,也有信心把工作幹得更出色。
按照要求,每位志願者服務期為1年。可在簽訂服務協議時,郭二玲毫不猶豫地在服務期限一欄中寫下了“3年”,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十分敬佩。
郭二玲的服務地呼和浩特市和林格爾縣是國家貧困縣,為了節省費用,她租住了最便宜的出租屋。房間面積不足7平方米,四面沒有通風透氣的窗戶,也沒有衛生間和洗浴設施。郭二玲頂著酷暑嚴寒整理調查筆記、撰寫法律文書。
在和林格爾縣服務的一年時間裏,郭二玲辦理了老年人、殘疾人、未成年人、農民工等各類法律援助案件30多件,接待求助的諮詢群眾3000多人,舉行法制宣傳30多場次。2010年7月,郭二玲剛到和林格爾縣的時候,法律援助中心負責人曾向上級反映,派個殘疾人來,是搞服務還是要人照顧?一年後這位負責人説,二玲的工作比有手的人做得還要好!
從2011年7月在和林格爾縣服務期滿至今,郭二玲來到呼和浩特市玉泉區從事法律援助工作,成為玉泉區司法局全體幹警的楷模。局長巴特爾説:“她陽光、樂觀,工作勤勤懇懇,有二玲這樣的志願律師我深感驕傲和自豪。”
【鏡頭三】
4月9日,一場大範圍沙塵天氣席捲內蒙古中西部地區。在呼和浩特市,大風揚沙將天空遮蔽成了黃色,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沙塵顆粒。許多人紛紛躲進了室內。但這一天,郭二玲仍舊如約來到了玉泉區小黑河鎮西二道河村,到府為村民提供免費法律援助。
簡單了解情況後,郭二玲跟隨村民馮志才,來到他當時與鄰居發生用地糾紛的地塊察看。“通過上次調解,問題已經解決了,我這次來是做個回訪。”郭二玲告訴記者,“他們兩家對地塊沒有爭議,雙方只是在建院墻的具體位置上有分歧。”
在農村,法律援助的案子大都是這樣的小事,往往是“公説公有理,婆説婆有理”。有時候,就連當事人都理不清。“我接過的最小一起案子,涉案金額只有20塊錢。”郭二玲説。
從馮志才家出來,郭二玲又來到離得不遠的趙樹保家。對於過世的老母親留下的不到2畝田地應該由誰耕種的問題,趙樹保和哥哥一家産生了分歧,思想怎麼也轉不過彎。郭二玲不厭其煩地向他解釋,對老人盡了贍養義務的一方,在分割財産時可以多得。“幹基層法律工作就是這樣,一定要有耐心。跟他們説話,要把法律語言變成拉家常。”基層工作做得久了,郭二玲頗有心得。
雖然辦理的案件大都瑣碎,可郭二玲認為,處理好這些微小的糾紛,卻是把矛盾化解在基層的必要工作,關乎著法律在基層老百姓心中的地位。剛開始,鄉親們都對這個身材纖瘦、身有殘疾的女律師投以懷疑的目光,但時間一長,郭二玲憑藉辦案的專業、耐心和認真,得到了大夥的認可。“我遇上好人了,這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無人照料的62歲的受援人田滿友曾遭遇車禍,肇事司機撞人後不見了蹤影。在郭二玲的幫助下,田滿友最終討回了公道。
記者手記
初見郭二玲時,她説過一句話:“剛認識我的人都會覺得我沒有雙手,認為我跟正常人不同,但時間長了,大家就都沒有這種感覺了。”的確如她所説,這個看似身體殘疾的年輕姑娘,能夠自己處理好生活中的任何事情。用筷子吃飯、拿筆寫字、用手機發短資訊、洗衣做飯,她都做得乾淨利落,讓人不知不覺就忘記了她身體的殘缺。
郭二玲不僅在法律援助工作中表現出色,還是個熱愛生活的人。她用殘肢飛針走線,把對青春的美麗夢想編織在十字繡上。她能把廢棄的易拉罐變成精美的小製作,把破舊的牛仔褲做成充滿浪漫情調的筆筒。她的這雙手比五指健全的手還要靈巧,她的這顆心也許比很多人的心更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