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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鳳凰》——胡赳赳專訪徐冰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0-04-01 13:03:38 | 文章來源: 藝術中國

胡:整個鳥的關節部分,銜接是用的什麼材料固定在一起的?

徐:我不知道這個零件叫什麼。銜接的部分是活的,是幾個這種扣,扣在一起的,可以拆開,便於運輸。而且挂起來以後不會互相別著勁,這樣力就分散了,它就有一種韌性了。

胡:中間每一部件,都是通過這種關節固定在一起的,還是説需要別的方法?

徐:有各種方法,因為安全最重要。因為它本身給人一種危險感,其實後來很多地方沒法懸挂,跟這個“危險感”是有關係的。由這麼多碎片組成的,掉下來一塊還得了,不能讓人帶著安全帽看吧。其實,每一塊都是有兩個以上的保險系數的。光焊還不行,焊接點會發脆,必須是捆紮的,就是用金屬環,越擰越緊的那種。再一個是用螺絲穿釘穿起來的。這兩種方法是保險的,每一塊都有造冊編號,是在安全監督之下完成的。

胡:你認為鳳凰的實際尺寸是多大?就是歷史上有據記載的,你認為比你這個大還是小,假如説真有歷史上記載的鳳凰。

徐:我覺得可以比這個大,也可以比這個小。

胡:我查了一下資料,最早是《楚辭.爾雅》裏頭有描述鳳凰,包括説它雞頭、蛇頸、燕頜、龜貝、魚尾,五彩色,有一個尺寸是高六尺許。後來到明清的時候又描述是鳳高八尺。也有説叫高丈二,因為我不太理解古代的尺寸跟現在的尺寸的換算關係,我不太理解。

徐:中國的尺要小一點。

胡:你第一次跟鳳凰發生關係是什麼時候?在這之前,你個人史上,有沒有跟鳳凰符號發生關係的,但是你不一定能夠想得起來,我可以提示你一下,八十年代末期收藏的鳳凰牌自行車。

徐:對,一個鳳凰女車。

胡:被軋爛了。

徐:軋平了。

胡:現在藏在哪兒?

徐:在工作室。

胡:其實我是蠻有宿命論的人,我想為什麼説這個作品不適合放在世紀壇或者是別的地方,它一定有某種意識和內容在,這種內容是一種底色,就是你畫畫的時候先鋪一層底,那種底是畫畫之後完全看不出來的東西,但是一定要鋪,所以我就覺得你在九十年代初的時候,如果有因果關係的話,我是覺得那個時候就已經有要做這個作品的一個原因了。

徐:你們搞文字的人就愛搞這種生硬闡釋,鳳凰牌與鳳凰有什麼關係。不過你看歷史的變化,這個國家的變化。當時,這只是這麼多自行車中的一個—普遍的自行車,可能是女工或者是任何一個女孩子的,或者是一個騎車上班的人。一個女車,它是有象徵性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今天的中國,這麼強大的建築材料,這麼強大的大樓和這麼強大的鳳凰。藝術家可以實現這個想法,這個東西要在國外,其實是很難實施的。這就是歷史的跨度。

 

六、禪非禪

我對藝術,總是帶著一種謙卑的態度,戰戰兢兢地面對每一次的創作和每一次的探索,我後來的作品被認為是現代藝術,實際上是我老老實實面對藝術的一個結果。

胡:我忽然覺得從2008年、2009年到現在2010年,已經沒有人再去提“後現代”了,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

徐:對。

胡:就是大家不再去提,比如説“後現代的建築”、“後現代的城市”、“後現代的顛覆性”、“後現代的荒誕感”,以及在集權主義這種現代性還沒有完成的一種後現代性基礎上的一個情況,其實我在想為什麼大家不提後現代了,因為這個作品跟這個環境非常有後現代性。

徐:其實,後現代本身也是一個模模糊糊的概念。北京已經有“後現代城”了,學者就沒有餘地了。

胡:就是面對一堆排泄物沒有辦法去解釋,就全都後了。

徐:後現代,中國人開始覺得它不管怎麼説是一個西方的概念,是西方的學術。中國今天的現象和狀況,大家覺得後現代這個學術概念,實在是一個有限的東西。誰要是總用它來探討中國這麼一個沒有現成概念可以解釋的地方,這人至少是一個書獃子。

胡:這是我一直在想的一個問題。第二個我在想的問題,就是你的這個作品,跟你之前作品的延續性上,你認為比較相近的是哪個作品的延續?《背後的故事》或者是其他。

徐:和《背後的故事》有材料上的聯繫。

胡:和《9.11》也有。

徐:不是很好説有直接的聯繫,其實這次的作品,它有點像我過去在中國做的那幾件大東西,像《鬼打墻》什麼的,那時年輕,有精力,野心就大。

胡:從體量上來講這是最大的嗎?

徐:沒法比,差不多是。因為《鬼打墻》那個東西是可以捲起來的。

胡:我最後想歸納一下,做一個作品一定會有幾個坎兒,一過就好了,就是每個節點上會有坎兒。你覺得你在跟這只大鳥搏鬥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要退出不做,或者是先擱著的這種過不去的坎兒?

徐:中途有坎,委託方不接受了以後,就放在那兒。真正遇到難度的是一開始,這個東西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做,因為以前沒有做過,那個時候有點頭疼,但是弄來弄去也找到方法了。

胡:怎麼説它九死一生?

徐:應該是九死二“生”,因為在這個過程中生了兩個孩子,一個是我們工作室的陸新生了一個兒子,一個是睿芙奧的李冬莉也生了一個男孩。一個叫“陸寬”一個叫“黃行”,象“鳳、凰”般對帳相合。《鳳凰》把他們折磨瘋了,但我看他倆真是幸福之人。我們説,這鳳凰要是還不完,那還得生,或者説誰想生男孩,就和這鳳凰沾點邊。

胡:今天把你榨幹有好處,就是只能榨這麼一次,下次人家看就有資料了。你看我們幾年沒有這麼深入地談了,上次談還是在你的紐約工作室。我個人覺得你整體的作品當中,如果有陽性的氣質或者陰性的氣質這種劃分,你覺得你的作品是偏陽性還是偏陰性?

徐:好像是偏陰性的多一些,應該説是中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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