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藝術副中心之爭一直爭論不休。
藝術副中心並非藝術陪都,深圳、重慶、上海及鄭州,都有各自發展的趕超之舉和奔跑態勢。共識産生於藝術是城市活力的一部分。
在經歷了“科技立市”、“旅遊立市”、“貿易立市”等等城市戰略後,中國的城市把眼光瞄向了“當代藝術立市”上。與前幾種戰略不同的是,藝術戰略跨越了不同地域和城市文化,一下把性格各異的城市拉到同一個橫截面上來。
北京之外的城市,誰能成為中國當代藝術的副中心?當代藝術中心的價值,既在於要拉動藝術品的“票房”,又要拉動城市本身的文化經濟地位。這意味著成為“藝術副中心”至少需要兩方面的努力——城市規劃者的引導和藝術家的積極響應。
既然是“規劃”,必定要求城市的自身條件與“藝術中心”吻合,至少具有“跳一跳能夠得著”的潛能。中國有大批城市具備成為當代藝術副中心的可能,而能否最終成為副中心,首先要看的不是誰更接近中心的標準,而是要看他們自己的慾望有多強烈。
城市投奔藝術,並非假想的熱情。這考驗領導者到底有多英明,尤其對於缺少建設藝術城市經驗的中國城市領導者,“嘗試”的機會成本有多高?
重慶塗鴉街
西部藝術副中心:重慶
號召力:塗鴉街/四川美術學院/坦克倉庫/501基地/羅中立/《當代美術家》
在重慶藝術家群中,流行著這樣一句話:“你去北京了嗎?”
當然,除了藝術圈,任何北京之外的城市,各種職業各色人等,在任何可能的環境下,都可以在互問前途時扔出一句:“你去北京了嗎?”而在重慶的藝術圈子裏聽到這幾個字,多少會讓重慶藝術人心裏五味雜陳一下。
“重慶從上個世紀末才真正成為西南藝術的重鎮。因為有了收租院,出現了羅中立、何多苓、程叢林、高小華……以及後來的一大批藝術家。早期的傷痕美術就出現在重慶,它正好和‘文革’的結束作一個對應,這種與社會的對應使四川美院的藝術開始崛起,後來還有鄉土畫派、野草藝術事件等一系列的延續。所以直到今天,重慶仍是大量培養藝術家的地方。”《當代美術家》主編俞可對於“重慶作為西部藝術家輸出的一個重鎮”,是肯定的。
重慶本土藝術的一個特點就是:它是一個生産藝術家的地方,但是,除了藝術家和他們的創作,其他的藝術環節都基本缺失。
重慶之於全國,與中國之於世界相似——需要通過“出走”,去與外面的展覽、畫廊、批評家一一對接,才能獲得成功的認同。重慶的藝術家們認為問題包括很多方面,首先,這個城市沒有美術館——重慶唯一的美術館現在嫁接在四川美院,這導致藝術的展覽機制單一;其次,這裡也沒有正規的畫廊或其他藝術機構,藝術品的市場機制因此很難建立;尤其重要的是,因為沒有與公眾互動的藝術空間,因而大眾也缺少閱讀藝術的習慣。
現實是,重慶的本土藝術在展示、流通和收藏等各個環節顯得薄弱。儘管四川美院是一個藝術人才的集散地,“但這裡就好比一個種菜的地方,而批發商則全部來自其他城市。儘管今天的藝術家説到賣錢,大家的興趣都很大,但資本的流通沒有在這裡完成,所以重慶基本上是初級市場,或者説它還沒有達到一個終端。”俞可比喻。
重慶的塗鴉街,曾被多方關注與討論。“它與西方真正的塗鴉是有很大差異的。第一,它是政府行為,與藝術家的自我創作、自我衝動、自我發泄和自我表達沒有任何聯繫。第二,它的形成過程是:從網上下載稿子,再讓棒棒進行高空作業,這種塗鴉的方式應該算是項目工程,而不是藝術創作。正是因為這兩點,它也區別於歐洲和西方其他地方的塗鴉模式。或許我們説重慶創造了一種全新塗鴉模式,讓世界大吃一驚。”俞可坦言:“政府在一種假想和熱情中,成就了讓人驚奇的藝術形式,讓人覺得很有意思。它和西方的塗鴉完全南轅北轍。實際上,藝術家自發的塗鴉在這裡是不被允許的——作為一個社區,它沒有一個空間給藝術家自由地做這個內容,但政府大規模的裝飾塗鴉就受到比較好的對待,它用行政的手段説服老百姓,讓老百姓都接受這個事實,讓他們覺得塗鴉以後生活會變得更加美好。塗鴉活動和政府的想像合作,成為順理成章的必然。於是,塗鴉就成為文化産業的催情劑。”然而黃桷坪的塗鴉的確叫國人和老外都大吃一驚:“這麼高的塗鴉,藝術家是怎麼完成的?”
“有時候我們開玩笑,説四川美院是重慶以外的一個地方,它和這個城市沒什麼聯繫,重慶整個城市與文化的推進從來不受四川美院的干擾。而讓人奇怪的是:四川美院的藝術活動對全國的藝術活動影響很大,它和中國藝術史、整個藝術進程包括其他地方形成很強的動力性關係,但在本土就顯得很無力。”俞可舉例:重慶市的城市雕塑與四川美院雕塑係的創作沒有聯繫、四川美院的藝術創作與重慶市也沒有必然的聯繫、重慶市民更沒有從“西部藝術重鎮”獲得好處。“現在重慶有多少人像北京、上海那樣觀看藝術展覽,他們為此做了多少活動?仍然沒有。所以我説這個城市與這個城市生長的藝術實際上是脫節的,沒有一種直接、必然的聯繫。因為這個城市從上到下的文化藝術認知,仍然被土生土長的文化所誤導,這也構成了與其他城市之間的形象差別。”
呈現在人們眼前的關鍵問題是,我們對職業藝術家的“成功”如何定義,是指學術上的建樹還是市場上的叫座。如果是指雙贏,那麼成功的模式突然簡單化了——借助於各種類型的展覽,藝術家和他們的作品得以更大範圍地擴散,以此來構成影響力,並進入大眾的視野,同時也進入藝術市場的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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