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亞軍:批評的選擇和自我救贖

時間: 2015-01-19 11:08:47 | 來源: 中國文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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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湯因比的挑戰與應戰模式理論,來自惡劣的外部環境的挑戰往往會刺激文明內部的應戰,如果應戰成功,它將會改變面貌、繼續存在並得以發展。如果外部的刺激太強烈或者內部的應戰無力的話,這種文明就會消亡。因此,挑戰可以被看做一種刺激變革的力量。全球化時代,資本的擴展和全球流動逐利是任何民族地域的藝術都要共同面臨的語境。西方現代藝術體制的發展證明,資本的介入對藝術的發展能起到有益的作用。雖然資本操控當代藝術使其成為投資牟利的工具,但來自資本外部的不斷壓榨和攫取的挑戰,也刺激了當代藝術內部的積極應戰,最大限度地激發其創新和突破的能力。

作為藝術家,應該保持“野狗一樣生存”的狀態,在堅持自身獨立自由的同時,也要保持與自己所處時代“敵意”般的敏感關係。不然當又一隻“野狗”搖身一變,成了衣食無憂的“寵物狗”時,它身上的野性也會被逐漸剔除乾淨,再不需要在意生活的品質與生命的安全問題,不過,優渥的生活難免會變成藝術家自己所擔心的狀態:“作為一個生命,活了一輩子,不知道什麼叫得病;活了一輩子,不知道什麼叫煩惱,不知道什麼叫危險,多無聊!”當代藝術不是吟風弄月、無病呻吟的小清新流行風,而是獨立的批判反思與揭示,當代藝術家應該是永遠與主流保持距離的邊緣觀察者,是對所有權力和話語保持懷疑和批判立場,同時也應該是時代發展的見證者與積極的參與者。進入新世紀以來,中國當代藝術所面臨的最大敵人不外乎資本與權力的誘惑,魚與熊掌不能兼得,面對誘惑,藝術家自身也應時刻保持自我反省,否則就會像方力鈞們一樣,出現“野狗”與“主人”一般精神分裂症來。

在資本操縱下的藝術體制中,畫廊老闆、收藏家、藝術雜誌、網站、藝術拍賣行等環節,以逐利為目的,對青年藝術家打著發掘、扶持、催化、推廣、推介的旗號,進行類同娛樂流行文化的模式進行工業化、公式化的包裝。而為了達到迎合大眾的目的,青年藝術家作品中的實驗性、批判性等可貴的品質被拋棄,代之以藝術市場及大眾所“喜聞樂見”圖式。這種産業化的藝術家包裝模式和對市場的極力迎合,對青年藝術家來説幾乎是不可避免的,而這也正是資本操縱的藝術體制的特徵。

而青年藝術家被熱捧的現象也反證了藝術界對被資本操縱下藝術體制的強烈不滿以及對變革與突破的渴求。面對資本的誘惑與挑戰,青年藝術家需要改變藝術的趣味與思維,用新的遊戲規則取代舊的規則,才有可能應戰資本的刺激,獲得自身的發展機會。近年來的各種藝術小組、獨立藝術機構與藝術支援項目都是在對既有藝術體制的一種反抗的努力。他們渴望在主流的畫廊、展覽、批評、拍賣、美術館系統之外實踐自己的藝術與文化理念。

資本操縱下的中國當代藝術發展現狀證明,沒有批評的藝術無法健康發展,單靠資本操縱或明星藝術家宣傳並不見得有效。批評不能紙上談兵、嘩眾取寵,要堅持以身作則。堅持理性平和的心態,對既有藝術體制保持“古老的敵意”外,保持良好的自我矯正能力,因為批評家應該不僅僅是匕首和投槍,而是“銀針”和“手術刀” (朱大可語)。在強大的資本面前,不願合謀的批評被邊緣化,失去了話語權,成為最弱勢的一環。一味批評當代藝術批評失語是有失公允的,起碼不是批評自願失語的。只是在當代藝術體制下,與資本同謀的批評無論如何無法撇清人們對其批評公正性的質疑。出於對當代藝術權力的迷戀,當代藝術批評的立法衝動一直比較亢奮。批評給自己設計出一個虛幻的角色,將微觀的權力無限放大,語言犀利而充滿暴力,以期獲得批評的話語權,然而在資本面前,這種幻想反而使得批評自己陷入 “批評家陷阱”中。作為匕首和投槍的批評不再受到當代藝術的歡迎,批評自身的弱勢也無法與粉絲批評、網路批評等牽涉利益關係的群眾批評家相抗衡。微信公眾號的定向推送,更是遮罩了嚴肅批評的聲音,直接將它排斥在“朋友圈”之外。

面對資本的強勢,批評家還幻想從既有現實中獲取資本,以便自由地批判就顯得過於天真了。批評只有繼續堅持當代藝術的核心價值,保持對邊緣藝術、野性藝術的持續關注和警惕,正如村上春樹所提出的,選擇“以卵擊石,在高大堅硬的墻和雞蛋之間,我永遠站在雞蛋那方。無論高墻是多麼正確,雞蛋是多麼錯誤,我永遠站在雞蛋這邊”,也許才有機會獲得自我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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