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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嶺:寫給未來藝術史家的一封信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2-01-06 13:12:31 | 文章來源: 藝術國際

四川美術學院學報《當代美術家》的約稿專題名稱為:“寫給未來藝術史的一封信”,我以為應改為“寫給未來藝術史家的一封信”。理由是,未來的藝術史究竟如何書寫,關鍵在於未來從事藝術史寫作和編纂的藝術史家們,他(她)們是將來某個時候一個個鮮活的富有思想和知識的生命體,他(她)們肯定會以我們今天的批評寫作和沿襲以往藝術史寫作邏輯與方式而進行的“準藝術史”文本為基本素材,但他(她)們更會從我們這代人留下的各種文本素材中進行比較、還原、證偽和數據統計,試圖找到我們這代人的這些文本素材的寫作邏輯或者説敘事方法,並將這些邏輯和方法在未來他(她)們所處的新的更加客觀也更加豐富和開放的學術語境中進行檢驗和評價,從而得出屬於他(她)們那個時代自己的觀點和結論,也就是形成那個(未來)時代(關於我們今天這個當下時代)的藝術歷史文本。他(她)們是今天我們的同行,雖然有時間光陰的差距和隔膜,但未來藝術史只能是屬於他(她)們,而不屬於我們。

作為同行,我相信我們的未來者最可能超越我們或者説更能夠準確破解我們這個時代的,就是我們這個時代所製造的藝術市場的秘密。我們這個時代與我們此前的所有時代最大的不同就是出現了商業資本運作下的藝術市場,誕生了許多前所未有的市場神話。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資訊的公開,今天的市場秘密將來會一步一步地被後人們解密,藝術的價值和價格脫節與否,將成為我們的後人同行判斷我們今天這個時代的一個重要依據。換句話説,我們今天從事藝術市場運作並且成為市場代言人的同行所發佈的言論和報告等等數據性的文本,將在未來解密的背景環境下接受我們的後人同行不加任何利益和感情因素干擾的考量。數據能夠構建真相,但也能夠毀掉真相。因為數據的使用總是體現在為誰服務的需求中,但數據畢竟是數據,它是客觀的實存。

因此,作為同行,我更願意在我的學術生命中去關注和研究我們這個時代藝術創作的邏輯線索,用文字的形式去記錄下我對這個時代視覺創造物的理解,而我的這種文字形式就是藝術敘事,如果放到我之前的所有視覺創造物本身和圍繞著這些創造物的各種文本敘事的因果鏈條中去進行梳理和歸納,就是我的當下藝術歷史敘事。我曾在兩年前發表《中國當代藝術批評與歷史寫作價值認識之我見》一文,指出在近年來中國藝術寫作文本大量出現的背景下,談論批評的價值並進而論及藝術史寫作的價值,顯然具有很大的複雜性、風險性和挑戰性。克服這種風險和挑戰的關鍵在於,這些眾多維度的藝術批評是否在價值判斷層面具有相對穩定的規範和標準,能夠通過不同的方法和話語的借用和介入,逼近某種或某些基本的共識,從而為當代藝術理論的建設提供規律性的理性認識,有利於當代藝術的歷史撰寫把握住基本的富有共識性價值的內容、素材和範式。正因為中國當代藝術的批評寫作存在著這樣的缺憾,所以,中國當代藝術史性質的寫作文本的價值認識和認同問題,就顯得缺乏客觀性和進步意義。我在該文中認為,在對歷史概念和史學觀進行考察和分析的基礎上,當代藝術歷史寫作文本的價值,不在於它是否真實地再現或者復原了歷史事實本身,而在於是否具有將歷史時間中的藝術作品存在的諸要素納入一個意義鏈來進行合理解釋的敘事形式和方法。同時我在該文中認為,由於一切歷史都是敘事,都是文字語言的寫作形式,都遵循著藝術寫作的慣例,即都遵循著選擇、組織和編排歷史內容而構成一個意義鏈的敘事方法,所以藝術史寫作的客觀性標準是有保障的,只是這種客觀性標準並不是一陳不變的。

基於這樣的認識,我的藝術批評寫作儘量保持將藝術作品存在的諸要素納入一個意義鏈來進行合理解釋,因為我相信敘事是一種完全有效的再現歷史事件的模式,甚至是為歷史事件提供解釋的有效模式。我在寫作的時候,心理始終堅信,我們這個時代的許多同行,儘管出於不同的角度和需要,對於敘事有不同的説明,但都在各自的寫作中相信敘事並組織著意義鏈。我認為,歷史對於人類而言,永遠不可能是一盤散沙,歷史必然要經由人類用語言來解釋和敘事。

雖然我迄今二十三年的藝術批評寫作生涯並沒有使我寫出一本當代的斷代史或者世紀史(事實上,我總是在收集資料,並思考著歷史寫作的大綱),但我時常提醒自己,我的藝術批評寫作應該以歷史寫作為歸的,我同時也清楚地認識到,藝術批評寫作與藝術史寫作之間的不同:前者在面對藝術作品時,雖然也試圖講述這件作品産生的故事,也使用敘事的手法,但最主要的目的是分析作品的風格,並描述它的形式與內容之間的複雜關係。而後者則重在歷史時間中不同作品風格的變化以及這種變化所構成的總體的連貫性和一致性,即完整的意義鏈。

同樣是文字寫作,同樣具有語言敘事的形式,當代藝術批評寫作與當代藝術史寫作都是一種詞語的再現,它們彼此之間在敘事結構上的不同,意味著它們各自具有自己的價值和作用。就一切歷史都是敘事而言,歷史學界一般所持的最近幾十年的“局勢”和“事件”不能視為歷史的研究客體的觀點,是無法具有説服力的。對過去一百年、一千年或者兩千年的歷史時間的研究,是一種敘事;對最近幾十年的歷史時期的研究,也是一種敘事。而面對具體藝術作品的藝術批評,也要充分考慮敘事的手法。

對於我們的後來人同行而言,我們的批評性寫作要注重批評敘事的方法,儘管方法可能各有不同,方法的出處可能單一或者混合,但這些方法的存在,是今天藝術批評寫作客觀性標準的保證,也是後人藉以選擇、評價、收集、整理出未來藝術史的重要路徑。

藝術家將自己的視覺創造物留給了後人,我們要將自己的文字寫作文本留給他們,不是策劃了多少展覽,而是提供了怎樣清晰的敘事文本,特別是提供了怎樣的敘事方法。這是我們的使命和職責,當然也就是我本人的使命和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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