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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未來藝術史的一封信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1-12-26 14:19:41 | 文章來源: 新浪網

楊衛


這是註定了要被未來藝術史遺棄的一封信。因為未來是對今天的超越,自然也就不可能按照今天的藝術尺度去兌現未來。所以,寫給未來藝術史的一封信,實際上還是寫給今天看的,只不過是假借了未來的名義而已,為的是能夠打破約定俗成的現實標準,以恢復我們仰望星空的能力。老康得曾經説過有兩種東西,他對它們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們在他心靈中喚起的讚嘆和敬畏就會越來越歷久彌新:一是頭頂浩瀚燦爛的星空;一是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則。可見,仰望星空是何等重要。我總覺得,只有仰望才能突破現實的圍墻,而未來就是圍墻外面那個綻放的世界,春光無限,異彩紛呈。

其實,談到藝術史,本身就是一部守先待後、繼承了前人而又不斷超越前人的歷史。所以,藝術史標準往往不是從今天的現實中來,而是從歷史的認知與現實的比較中獲取。這就是為什麼藝術史常常會出現翻盤局面的原因。比如19世紀後半葉歐洲興起的“印象派繪畫”,打破當時流行的新古典主義學院派風格,雖然一時間被正統的“藝術沙龍”拒之門外,但後來卻異軍突起,不僅將新古典主義繪畫送上了“不歸路”,而且也改變藝術史的流向,深深地影響了未來。再比如中國20世紀最具影響力的兩位美術教育家徐悲鴻與林風眠,一個曾經聲名顯赫;一個卻是潛蹤隱跡,到頭來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變成了林風眠後來居上,更被世人稱道。可見,藝術史本身也是一部充滿了變數的歷史,歸根結底還是取決於未來的價值需要。

早在1979年,也就是中國的改革開放之初,哲學家李澤厚先生寫過一本著名的美學啟蒙著作,題為《美的歷程》。在那本美學著作中,李澤厚以“積澱説”為理論框架,將中華文明五千年的歷史做了一番美學上的梳理,最後的結語意味深長:“俱往矣。然而,美的歷程卻是指向未來的。”我常常把這句話看成是中國當代藝術的邏輯起點,也就是説中國當代藝術肇始於改革開放,為的就是要告別過去的精神禁錮,從未來主義視野中開闢新的文化價值。這就難怪當年盛極一時的“走向未來”叢書,會成為“85新潮”的思想主導了。因為只有未來才能將我們從過去的桎梏中解放出來,重獲新生。從這個意義上説,今天形成的所謂藝術史標準,對於未來而言,無疑也是一種羈絆,終將會被未來價值觀所顛覆。所以,寫給未來藝術史的一封信,註定了也是對當下藝術格局的一種破壞。

當然,未來不可能無中生有,繼承也好,超越也罷,都要有前車之鑒。這也正是“以史為鑒”的由來。司馬遷作《史記》就曾説過:“居今之世,志古之道,所以自鏡也。”其意思已經表達得相當清楚了,那就是歷史的抒寫就是要提取過去那些有價值的東西,來作為今天的參照。所以,寫藝術史也並不是原原本本地回到藝術的故事中,而是要去偽存真,發現藝術史的價值和意義。

那麼,什麼是藝術史的價值和意義呢?這恐怕還得從仰望星空開始。因為“抬頭三尺有神明”,人只有不斷地仰望,才能超越眼前的現實利益,獲得遠大志向與崇高理想。而這種崇高理想和遠大志向,正是藝術構成人類的精神鏡像,源於生活,但又高於生活的地方。如果我們承認藝術有一部歷史,那麼它一定是在這個層面上展開的。所以,一切與現實利益捆綁起來的藝術,都不是好的藝術,或者説都是容易被未來淘汰的藝術。只有那些經過了現實的磨礪,卻還能抬起頭來與“神明”保持對話,與過去和未來保持著精神聯繫的藝術,才能真正經得起時間的考驗。不過,這樣説起來容易,但要做到確實很難。好在,總會有些人不滿足於現實,試圖從外面踢進現實一腳一樣。我相信,只要我們還有這種改變現實的衝動,未來藝術史就一定能夠從我們的這種理想衝動中找到他們超越歷史的內在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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