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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位藝術批評家解讀中國當代藝術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1-09-22 08:38:21 | 文章來源: 《新週刊》

藝術批評家是藝術家最好的朋友,也是藝術家身邊最清醒的觀察者、最善意的提醒者和最認真的解讀者。

藝術家往往要求批評家解釋兩個東西:一是創作時的精神原生態,二是語言技術。而批評家的主要工作則是把握這個時代精神的現實總體性以及藝術人文的歷史脈絡,然後用這個總體性和歷史框架去解讀作品。

《新週刊》以15年為期,請批評家將這一段當代藝術的價值變遷置入歷史的脈絡中來考量。正如批評家們所談及的,過去的15年,他們不但是見證者,也自主或者不自主地參與其中。當代藝術的非主流立場、先鋒性和批判精神正不斷弱化,當代藝術已逐漸被新興階層、公眾以及年輕藝術家看作是一種時尚和行銷的符號。

在語言形式上,這一時期的三大語言——波普、觀念和新媒體藝術,也是近十幾年來國際當代藝術流行的語言,可謂“零時差”與國際接軌。各種展覽多如牛毛,不少以往被看作保守的官方畫家,也開始使用當代藝術的形式。

資本的介入,先是推動了以798為典型的一系列藝術區的形成,緊隨其後便造就了一大批當代藝術的媒體明星和藝術家富翁,“天價拍賣”的井噴式爆發,使當代藝術的社會關注度達到近30年來的巔峰。身兼策展人身份的批評家多也感受到了商業壓力。李小山説:“現在就是有10個栗憲庭也當不了教父,現在的教父是金錢。”

藝術家與藝術批評家總是共同成長的。在藝術家的學術價值和市場價值同時處在急速變化中的中國當代藝術界,藝術批評家是藝術家最好的朋友,也是藝術家身邊最清醒的觀察者、最善意的提醒者和最認真的解讀者。

呂澎:藝術批評家是問題的敵人,不是藝術家的敵人

過去一年中我看了很多展覽,估計有幾十個,國內外都有。但印象深的很難説,每個展覽都有其特點,不能進行簡單的類比。

這屆威尼斯雙年展上有一個中國展,中國美術館也做了一個平行展。從主題到展覽效果,再到要呈現的思想,基本上是雜燴。這倒不是市場化的原因,只是急劇變化中的一個現象——比較亂。

中國的展館裏,放了一大堆卡通風格的東西,有一些不是卡通的東西也塞在裏面。一些知名藝術家的作品也放進去,放的位置也很不講究。作品堆得太滿,像貨攤似的。

別的館,包括阿拉伯世界做的展覽都非常講究,乾乾淨淨,經過了精心的設計。在伊朗國家館裏,藝術家想説什麼很清楚——在今天這個國際背景上,一個有宗教、傳統和歷史的民族,在全球化的背景下,生和死之間的關係。

“好藝術”這個定義是抽象的,你不能説因為這個藝術家跟現實發生了關聯,他就是好的,而那個藝術家的作品好像跟現實不發生關聯,他就不好。藝術主要是有開放性,同時它會帶來一些新的視覺經驗,這也是人類需要不斷豐富的東西。

對作品的要求不能一概而論,有一些作品做的是觀念,沒什麼可看,但有很好的啟發性。好與不好很難判斷,能夠判斷的只是它提供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藝術家與藝術批評家之間的關係,就是各做各事。批評家針對各種藝術現象,藝術家只針對他自己。他們只是都在説藝術這個事而已。藝術批評家只是問題的敵人,不是藝術家的敵人。他們只是在完成一項共同的工作。

當然,藝術批評家推動了很多藝術家做出好的作品,並將他們推入歷史。單憑藝術家一己之力,是不足以形成歷史的。

王林:批評是寫給看藝術的人看的

我剛從威尼斯雙年展回來。今年參展的中國當代藝術家很多,平行展中就有13位。當代藝術之所有引起更多人的關注,原因有二:一是拍賣的操作,中國藝術家的作品賣到上千萬的價格;二是國外對於中國藝術的關注。

當代藝術有一種針對性,它很難局限在美或者美學範疇,而是跨入了社會學、文化學、精神分析學等範疇,來表現從群體到個人,從生活到心理等很多方面的問題。當代藝術也並不像現代主義藝術,有著反傳統主義的旗號。它對傳統的態度比較輕鬆,不再是對抗的姿態。

現代社會尊重人權,尊重人的發展,個人的權利、存在、發展、自我個性也在不斷地豐富、深化、昇華。要使自我個性得到這樣的生長,就需要處在一個有多種選擇的背景下——文化多元。在藝術方面,個體藝術家如何呈現出與生俱來的、有歷史淵源的,同時與當下現實發生關係的文化身份,就成為藝術的一種工作、追求和價值。在我看來,有助於人們的自我個性的充實、豐富和提高的藝術,就是好藝術。

要把一個圖像的視覺上的直觀反映,轉化成已經被理解了的知識,它就要經過圖像到語言的轉換。這就是批評産生的過程。

批評的作用就是激發觀眾的思維活動——它不是寫給藝術家看的,而是給看藝術的人看的。批評家與藝術家就像鐵軌,它們共存、平行,但不能相交。藝術批評既不是藝術的敵人,也不是藝術的同盟。它不是藝術的宣傳,也不是藝術的輔助,它的本質是把作品和它出現的社會文化背景、所針對的問題、與美術史的關係、在語言方面的創造、在思維上呈現出來的智慧,全部用語言表達出來。雖然誰也不能做到完全正確,但批評確實承擔了這樣的使命和作用——批評使藝術成為了藝術的歷史。

島子:如果非要看,就看大師回顧展

藝術的根本在於情感結構和觀念結構。所謂情感結構,就是那些表現人性深度、能夠撫慰人心的東西;而觀念結構,表現的則是思想深度,它取決於藝術家個體的信仰和價值判斷。

我認為,當代藝術發展到現在,這兩個維度都有問題:人們對人生開始持遊戲態度,越來越沒有真情實感;沉思型藝術也流於樣式,缺乏靈性和神性。而這些恰恰是藝術所需要的。

我現在很少看展覽,如果非要看,寧可看一些大師的回顧展,而看了這些展覽後,就不再想看其他人的展覽了。我認為,中國當代藝術存在一定的危機。整體創造力不夠,尤其資本介入後,藝術家的心思往往就不在藝術上了,需要多些精神性。近兩年興起的當代基督教藝術算是一股新力量,復活節和耶誕節時都辦了展覽,有點新意。

藝術家和藝術批評家應該是各自獨立的,但其身份又不絕對。藝術批評家不僅可以針對當代藝術做研究,還可以針對古典藝術。我個人近幾年除了做藝術批評,也一直在進行藝術創作。

馮博一:這個時代最缺誠實樸素的藝術

最近一年的展覽很多,也看了很多,印象比較深的是2010年在“佩斯北京”舉辦的尹秀珍個展“第二張皮”和徐冰的大型裝置《鳳凰》。

尹秀珍和徐冰的作品,體現了一種在本土或非本土的文化環境中的創作,與所在地發生密切關聯,這種創作展示已經不能簡單地評價説他/她的創作是從某種傳統的、現實的文化中派生出來的現代性,而是文化全球化的一種再現形式。

同時,他/她往往能夠透徹地融合自身環境帶來的資訊,再將這些無形的資訊轉化為大眾能夠明白、看得見的視覺形象。所以,他們的作品始終有一種明確的現實針對性和帶入感,其方式也是這個時代缺失的誠實樸素的一種。

藝術新人方面,我比較看好李松松、梁遠葦和楊心廣。

當代藝術的重點就在於實驗性。“實驗”一詞應該是中性的,不帶有太多的政治、意識形態的成分。它既包含了藝術家對藝術的個人立場和態度,也包括了從內容到形態,從語言到媒介,從展覽空間到陳列方式的各種實驗。當然,任何藝術創造都可以説是某種實驗,但我們可以區別兩種基本的實驗方式:一種是某一藝術傳統內部的實驗,如油畫、國畫、版畫、雕塑等自身語言和風格的不斷提升和豐富;一種是傳統之外的實驗,注重對現存藝術系統的重新定義,所希望達到的是傳統畫種、表達方式、審美趣味之間的相互打破,包括對所謂藝術語言的重新定義。

  藝術批評家與藝術家在對待藝術的態度、思路與方法論上,具有本質上的一致性。藝術家通過個性化方式表達對世界和人自身的看法。而藝術批評其實也是面對紛繁歷史、當代文化、藝術家創作,試圖通過文章以及策劃展覽,提示出藝術批評家對藝術、對文化的一種觀點。只不過批評家的認知是通過寫文章、策劃藝術活動來呈現的,其素材又是由若干藝術家的若干作品所體現的文化現象來構成的。

朱其:十年也就出那麼幾個藝術家

好藝術首先要有語言的創造,如果沒有創造,也得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改造,從這個標準看,中國當前“創造”還沒有開始,主要還是對國外語言的改造。第二要看內容是不是有思想性。好的藝術要有精神力量,在藝術史上要有語言的創造。

近幾年我看的展不多,這兩年我感覺抽象藝術和水墨有點新意,油畫就太過於商業化了,攝影也是前幾年的模式,沒有什麼好玩的展。有時候我會看一些老的大師的國畫展,如徐悲鴻、傅抱石等,比較有意思的。

798的東西可以從基礎上了解當代藝術,但裏面的東西水準不是太高,偽當代藝術太多,尤其是那裏的雕塑,太惡俗了,每天都有一些遊客興高采烈地在那些雕塑前拍照。這些雕塑只要出了錢就可以放在那裏,我覺得這是一種視覺污染。

我沒有什麼看好的新人藝術家,藝術家不是每年都出的,十年內出的也就那麼幾個人。現在很多藝術家沒有持續性,你看好他但兩三年之後他不做了,或者做得很差了,都有可能。我們不能像推薦娛樂明星一樣去推薦藝術家,藝術家要看長達20年的過程,例如國外,包裝和推廣一個藝術家,一般都要等到他45歲或者50歲以後才進行,因為那時候他沒有很大的變動了。

批評家就是替藝術家總結理論和歷史。看書思考的問題主要還是由批評家來完成,然後批評家會把一些理論和歷史的總結告訴藝術家。有些藝術家意識不到自己作品中的新意,這個時候批評家也許發現了,就會告訴他。

殷雙喜:藝術沒有標準答案

我比較喜歡的藝術,它首先是提供了過去的藝術所沒有的東西,這個東西反映了時代比較深刻的內核和特質。其次,它的形式和材料都出人意料,很有新意,給人驚喜的感覺,讓人感覺到這個藝術家確實投入了,又確實很有想法,感受到創造之美。它可能學習借鑒了傳統藝術或者國外藝術,但沒關係,藝術都不可能憑空産生,只要它在實現的過程中有屬於自己的創造性的發揮就行了。

北京的藝術展實在太多,我回避再回避,一年下來也得看五六十個,平均每個星期看一個。從這些展覽來看,當代藝術在中國總體來説算得上百花齊放,但也呈現出一些趨勢,比如從中國的社會現實出發,運用比較高調的語言形式,逐漸擺脫商業化的操控和藝術形態的束縛,這些都引起了國際的關注。

我對廣州“關係”展中,一位名為佔研的年輕藝術家印象很深。他用魚線和卷尺做成發動機等汽車零件,名字叫《非真實尺度》。尺,本來是生活中人為設定的一個測量標準,他打破這種符號原有的定義,重新構建,引發人們對現實的哲學思考,很有意思。另外,女藝術家向京也很引人注目。

藝術家和藝術批評家,是一個戰壕的戰友。他們都熱愛藝術,只是表達方式不一樣,一個用畫筆用刻刀,一個用語言。藝術沒有絕對的對與錯,藝術家與藝術批評家之間有分歧和爭論非常正常,他們都只是在表達自己對藝術的理解,不存在誰説服誰,誰糾正誰。

朱青生:藝術家無權控制觀眾

好的藝術在今天有今天的標準,過去有過去的標準。好壞是價值評價,經典和現代是方法評價。歷史上的標準是一個作品能否影響到其他人,並在技術上達到完美的程度,也就是經典標準。今天人類的現代性覺悟是以反對經典標準開始的,因為一個作品(以及作品包含的宗教、政治、審美)影響別人就是干預別人、控制別人,藝術家沒有權力這樣做。所以今天評價一個好的作品,應是呈現的時候觀眾不會受到它的理念和意向的過分牽制。

達·芬奇、八大山人在過去的標準中被看成古典藝術中最美的,今天我們依舊欣賞。而今天我們會看到博伊斯的行為藝術或者安迪·沃霍爾用可樂瓶子做的裝置,這是今天最好的藝術。

我們的團隊了解中國當代藝術,各種當代藝術展都會看。每年我們一般會觀察兩千個藝術家近期的創作,這是我的工作。

我們評價和選擇當代藝術有四個標準。第一,看其(藝術家及其作品)對藝術本體是否有新的推進。第二,看其能否用新觀念、新方法、新材料做成一個比較完善的藝術作品。第三,是否深刻地反映社會和現實問題。第四是關注成名藝術家的新成績,如很受媒體關注的曾梵志、方力鈞,現在活躍的邱志傑等,盛名之下無虛士,他們新的活動應該關注。

去年,值得關注的有何雲昌的《一米》。還有隋建國的作品,探討當代藝術怎麼防止人的知識、制度和意識對藝術創造力的限制和干擾,這是當代藝術的前沿問題。第三個是尚揚的繪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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