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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濤:中國現在不要美的東西只需要痛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1-01-06 17:08:45 | 文章來源: 外灘畫報

文/ 王婭蕾

青年畫家張小濤
 

張小濤被西方藝術評論家稱為“令人驚異的畫家”。2008年,他轉而嘗試動畫和裝置作品。當年8-10月在北京伊比利亞當代藝術中心舉行的張小濤與李一凡雙個展《微觀敘事》中,張小濤以“迷霧”為題,展出的作品既有繪畫,也有1500 具透明骷髏構成的裝置,以及一部32 分鐘的動畫《迷霧》。

從十幾年前的《快樂時光》、《蜜語婚紗》到近年的《潰爛的山水》、《來自天堂的禮物》,張小濤的視角越來越低,越來越微小—死去的昆蟲、腐爛的草莓、充滿橡膠(資訊,行情)氣味的避孕套,這些被放大、放大、再放大之後,挂進展廳,産生強烈的視覺衝擊力。

他用最微小的事物隱喻世界,把生命的終結和潰敗描繪成“惡之花”。

張小濤提出“微觀敘事”,這個概念得到了批評界的認可,也引起了西方關注,被西方藝術評論家稱為“令人驚異的畫家”。2007 年,張小濤在西班牙和中國舉辦了3 場個展,參加了近20 個群展,足跡遍佈世界各國。這種工作強度令人吃驚。

在《微觀敘事》展覽中,張小濤仍然採取“微觀放大”的手段,把4 輛滿載醫用骷髏的藍色解放卡車開進展廳,塑造宏大的戰爭場景。1500 具透明骷髏讓場面有些荒誕,但並不恐怖,每具骷髏身上都有張小濤的簽名。

展覽的核心展品是32 分鐘的動畫《迷霧》,像一則寓言,講述螞蟻、蜥蜴和骷髏共同在虛無之上一步步建立起鋼筋城市、世界公園,乃至巴別塔,而這一切最終崩塌,塵歸塵土歸土。張小濤信仰藏傳佛教,試圖借作品討論萬物輪迴。這種宗教感在他之前的動畫作品《夜》中也有體現,用暗夜之中草莓、骷髏、罌粟和蟲子的狂歡,展現靈魂與肉身的分離。

B=《外灘畫報》Z= 張小濤

B:展覽為什麼叫“迷霧”?

Z: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我喜歡煙雲的感覺。呂澎寫的藝術史裏也提到“歷史是有問題的煙雲”。做完這件作品後,我聽説有一部美國電影,也叫《迷霧》。

B:怎麼會想到創作“迷霧”?

Z:起源於重鋼(重慶鋼鐵廠)。多年前,我在川美補習時,每天看著重鋼漫天的濃煙,含淚在廠裏寫生。2002年我來到北京,看到798 裏到處是廢棄的工廠。看著那些工廠,我想到它們的命運。其實早在1999 年,我就想表現重鋼的命運,但是一直沒有想好。在798待久了,時隔多年的記憶碎片常把我拉回到90 年代的情境中。2000-2007 年,我常去深圳,那個效果圖般微型的熱帶花園城市,有中國未來城市的鏡子的感覺。尤其是“世界之窗”的荒誕和神奇,讓我特別有興趣去追問它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似乎它和重鋼、798 廠之間有某種奇怪的聯繫。2006 年冬,當我再次回到重鋼,記憶被重新喚起。在我看來,它們三者有著難以言説的複雜的歷史血緣聯繫,在我的內心,有一縷時間的暗線把它們荒誕地串聯起來。

B:“迷霧”做了多久?

Z:動畫部分做了快兩年,像佛教徒修煉一樣。

B:這個展覽和你以前的微觀角度不同,很宏大。

Z:這是一個譜係,把之前的點都連起來了。可能是直覺,有些東西一直在裏面,開始看不見,但是越來越大,越來越豐厚。我研究藏傳佛教、《帝國》、人類與命運。之前做了一些路標的工作,也是受徐冰的影響。對問題的深入研究需要持久的工作,短時間看不出來。我們做的這些有一個藝術史的背景。上一代,王廣義、張曉剛、舒群,面對宏大的改革開放問題和國家的意識形態背景,他們的視角非常準確;到方力均的新生代美學,強調個人的識別,屬於日常敘事;而我們的微觀和片段角度很小,把碎片編碼,串成一個體系。

B:“迷霧”動畫電影有特別明確的想表達的主題嗎?

Z:沒有,裏面的線索比較多,沒有清晰的路標,有一兩個通道關著。在展覽現場連我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部片子。

B:滿意嗎?

Z:70% 滿意吧,還要修改,準備參加一些電影節。電影是一個工程,團隊非常龐大。在新媒體的語言裏面做研究是不夠的,語言實踐往往把一座房子拆成磚、拆成沙,但是拆掉以後幹嘛?還是要建構某些東西。我更關心裏面的結構,關心語法,關心裏面的融合,不關心文體。我內心還是古典主義者。動畫是繪畫邊界的延伸,通過媒介獲得自由和開放的空間。

B:那你現在怎樣定位?畫家還是影像、裝置藝術家?

Z:依然把我看成畫家吧,我從繪畫當中得到的方法和萌芽是根本的。

B:不管怎麼説,這個展覽還是一個轉折。

Z:這是實驗的過程,今年年初北大的展覽《重生》可以當作這個展覽的前期,屬於實驗的不同階段。一個點衍生出細胞,沒有結構是做不出來的。巫鴻和馮博一對我的動畫給了一些建議,包括語言如何區別於傳統動畫和遊戲動畫,在繪畫語言方面我覺得自己有了進步。

B:你以前畫的腐爛的草莓、昆蟲和垃圾,讓人覺得噁心。國外觀眾能接受嗎?

Z:沒問題。這是美學觀的問題,一堆垃圾放在中國沒意思,放在到處都很乾淨的歐洲可能反而比較有意思。中國現在不需要美的東西,只需要痛。

B:接下來會開始一個新的系列麼?

Z:未來3 年會做關於薩迦王朝的片子,討論藏傳佛教,討論文明衝突中的前世、今生和未來,總投入預計是現在這個片子的5 倍。做一套作品,不是只做片子,而要把畫家的身份換一換。明年可能還會做一個地震的短片,展示死亡和災難。

B:你比較喜歡自己寫文章?

Z:圖像和文字裏面有一種雙向互證。我寫文字非常吃力,《圖像的抗體》寫了6 個月。我的長處是直覺,可以判斷圖像、分析作品,幫助我對文字的編碼。同時文字的閱讀習慣在判斷圖像的時候有一些優勢。

B:這種判斷讓你在創作中受益。

Z:我跟呂澎兩三天通一次信,幾乎每天通電話,得益於這種“過招”,能夠判斷圖像下面的思想性—不是從畫家的角度去判斷,而是從藝術史家、社會學家的角度判斷。我個人不太感興趣語法和修辭,空無意義。我們需要建構,不僅是顛覆。我上大學讀的第一本藝術史就是呂澎寫的,1979-1989 的藝術史。我當時的偶像是程叢林,就把呂澎寫程叢林的章節手抄下來,抄了十幾頁,現在還留著,其中很多段落都背得出來。我閱讀了很多西方現代藝術史,貢布裏希的《圖像與象徵》,還有波普爾。我讀徐冰的文章就去認識了徐冰,讀馮博一的文章又認識馮博一。藝術史讓我從混亂的語言裏面找到編碼的系統,把這些點—避孕套、春宮、草莓、卡車等等,貫穿成一個譜係,聯繫起來,規避了個人經驗、自我遊戲的風險。

B:已經成了譜係,接下來還能怎樣?

Z:破壞掉,重新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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