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亞梅
導語:他名頭響亮,頂著藝術圈“四大金鋼”之一的光環,他的“笑臉”已經成為國際上知名的中國當代藝術形象。他的作品被法國弗朗索瓦·密特朗文化中心、法國國家當代美術館、舊金山當代藝術博物館等藝術館收藏。他的作品嘲笑自我,嘲笑現實,在拍賣市場上屢創價格新高。他作品中的“笑臉”形象和他本人的光頭形象,就像他的名字岳敏君一樣,三者合一成為了一種符號。
現實主義的頑主
上世紀90年代中期,中國當代藝術的教父栗憲庭先生給岳敏君打上了“玩世現實主義”的標簽,“玩世現實主義”是指以玩世不恭、嘲諷調侃的藝術風格表達對當下生存狀態的關注,對政治意識形態和商業意識形態的理解的一批藝術家的繪畫。岳敏君的作品嘲笑自我、嘲笑社會,在自己的作品中釋放自己,無拘無束,充分抒發自己的能量,宣泄情緒。
正是這些對真實情感進行宣泄的“玩世現實主義”作品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的作品屢屢突破千萬元大關,岳敏君本人也被媒體譽為中國當代藝術的“四大金剛”之一。
岳敏君曾經在大海中的鑽井平臺工作過,當一個石油工人,也在石油學校裏教過美術課。1980年高中畢業後他去天津海洋國家石油公司工作。1983年轉到河北煉油廠做電工的同時經常到工會畫畫。通常在連續工作20天之後,他能連著畫20天。
85新潮中國當代藝術運動對岳敏君這代藝術家的影響自然是非常大的,那時舉國上下都在進行著轟轟烈烈的美術革命。對岳敏君的影響自然也是巨大的,他第一次在河北做了一個小型的展覽。1989年2月,岳敏君聽説中國美術館將做一次現代藝術大展,所有北京最好的藝術家都會齊集一堂,他專門從河北乘車到北京觀展,但卻已經停展了(藝術家肖魯用手槍向她個人的裝置作品開火後,整個展覽被關閉)。這個展覽與隨後的89**對岳敏君及其同時期的其他藝術家都有著不可估量的影響。他説自己生在一個封閉的世界裏,長在軍人家庭的他從小一直有著被保護的感覺。但那一年發生的事情改變了他對世界的看法。
那一年之後,岳敏君開始創作大笑男子系列油畫作品,這些作品中,岳敏君以自己的臉為原型創造出一種緊閉雙眼,張嘴大笑的圖式化的笑臉形象,這也是一種自嘲。岳敏君將這些笑臉不斷複製,讓他們出現在不同的場景之中。先後大約創作了100多幅笑臉作品。這些作品也是岳敏君最有名的,影響最大的,價格最高的作品,大笑男子已經成為岳敏君的招牌主題了。
很多人喜歡模倣他的笑臉合影,但要做出那樣的表情其實也並非易事,因為岳敏君的笑臉和人生一樣,都是痛苦和喜悅交織,“每一天都是痛苦的,也都是開心的,人生不能夠完全忘我的快樂,笑臉作品也是這樣,又快樂又很緊張,而且很恐懼,他閉著眼睛不願看這個世界。”
90年代末,岳敏君開始置換西方經典油畫,將西方經典油畫中的人物換成岳敏君所慣用的笑臉,畫面的形式感也轉化為岳式感覺,這種置換取得了極大的成功,其中《希阿島的屠殺》曾拍出3168萬港元,《處決》更是拍出了590萬美元(折合人民幣約4350萬元)的高價。
當然除了做繪畫作品,岳敏君也會進行雕塑的嘗試,2008年他的大型群雕作品《遷徙》曾在上海雙年展上展出,産生了廣泛的影響。這些作品是一群帶有岳式笑臉的恐龍,這些體量巨大的恐龍所要表達的是:“恐龍回來了,如果能源再被浪費,我們人類也會和恐龍一樣滅絕的,恐龍給了我們一個警示。”當然做這些雕塑與展示空間有關係,展出的空間特別大,需要雕塑樣的東西來控制整個空間。
岳敏君也做過裝置的嘗試,併為此在今日美術館做過一個展覽,那些裝置作品是岳敏君假設3009年的“考古發現”。大多是我們今天所司空見慣的“日常用品”。但是,在這個藝術家所設定的未來之中,人們對我們今天的生活狀態以及一些日常物品的功能做出很多的誤讀,有些誤讀在我們這些“古代的人們”看來甚至是極為可笑的。我們可以從他的這些作品中想到很多。
陳亞梅:我看到你的工作室中有新創作的關於建築空間的油畫作品,這是你接下來創作的一個方向嗎?
岳敏君:那些畫是有一種空間的感受,但這不是我有意要追求的,他們是未來要做的展覽的一部分。也許明年吧,明年在佩斯北京會做一個展覽。我剛畫了兩張,以後還會有很多。
陳亞梅:你是準備要跳出大笑男子的表達方式嗎?
岳敏君:不是不是,我不喜歡那種線性的狗熊掰棒子式的方式,這些因素都糾集在一起産生矛盾或者衝突,這樣的話我覺得可以找到更有價值的藝術。如果是線性的,一段時間畫一個內容,這種描寫一個藝術家的方式,我覺得特別像狗熊掰棒子,掰一個丟一個,大家只是要看他生命的這條線,是一條直線或者是一條曲線,要看這個,我希望它能複雜起來。讓它無法用那樣一種方式來述説這個東西,也許能夠改變分析和研究藝術的簡單性。
陳亞梅:你的以大笑男子為畫面主體的作品是第一個形成系列的作品,之前創作的作品只是一種不斷的嘗試,並沒有形成系列,對嗎?
岳敏君:對,做各種各樣的嘗試,喜歡研究西方人是怎麼看待藝術、看待生命的,對畫面形式的探索比較多。上個世紀80年代是中國文化的一個分水嶺,中國的藝術家逐漸擺脫無根的狀態,開始從自身對世界的感知尋找一種價值。也許這些作品不是最好的,但是它們真實地反映了那個年代的人的精神狀態,我覺得這一點是對80年代以前的藝術的一個突破。
陳亞梅:80年代的“八九現代藝術大展”對你的影響很大,你對人生對社會的看法都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大笑男子系列作品就是在這種轉變後創作出來的嗎?
岳敏君:對。那個年代發生的事對所有人影響都很大,那時切身感覺到生命存在的荒謬,社會結構的存在狀態,切身感覺到了那種真實。也許這種感受沒有什麼價值,不屬於形式探索的範疇,也沒有達到精神的高度,但是它的可貴之處就在這。
陳亞梅:我看見大笑男子作品中有很多各種各樣的場景,這些場景與你對生活的狀態和對人生的感悟有什麼關係嗎?
岳敏君:是的,與我平常所思考的東西都是息息相關的。
陳亞梅:這些背景有一些是比較理想化的,有一些是比較現實的。
岳敏君:這些背景並不是純粹的現實,我將一些東西抽離出來,它是一種再現式的背景。比如,我當時想到一個紅墻,我表達的也許只是一個紅墻,並沒有紅墻上面的肌理,我只是想單純地把這個意念給表現出來,所以畫面的背景都變得很簡單。
陳亞梅:上世紀90年代末,你將笑臉作品置換到西方古典油畫作品中,這樣做的靈感是什麼呢?
岳敏君:我們這一代人的背後有幾個背景,一個是中國的社會主義背景,還有通過學習等而獲知的西方資本主義背景;當然還有一個中國傳統文化背景。這些背景都會對中國藝術家的創作産生影響。那麼選擇置換西方經典繪畫作品,是我所受教育及所用油畫作為表達方式的結果。這些繪畫裏面要表現的與原畫的真實背景是不一樣的,我只是借用了西方經典繪畫的感覺,訴説的其實是自己的故事。
陳亞梅:那麼多西方古典油畫作品,你如何進行選擇?
岳敏君:我選擇什麼作品是一個思考的過程,這個很重要。比如,我畫過《自由引導人民》,這幅畫是反應自由與革命的,這種感覺與我心理上的感覺是貼切的,我覺得我的畫面需要這方面的背景,所以我就對《自由引導人民》進行改造。
陳亞梅:去年的“藝術長沙”展,我發現,在展覽中,你曾對《開國大典》等老油畫的場面重新繪畫,你好像很喜歡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待經典油畫,無論是對中國老油畫場面的重塑還是對西方古典油畫的改造。
岳敏君:“藝術長沙”展覽上的作品中我是要揭示出社會主義制度的一種超現實性,所以展覽上我還安排了一些超現實主義繪畫的一些場景,我想將對老油畫的改造和超現實主義繪畫進行對比來闡釋為何將社會主義理解為一種超現實的甚至是烏托邦似的超理想主義結構。這種超理想主義是人類在自己的書齋裏杜撰出的一種結構,不管社會的發展狀況是什麼。那麼這種杜撰出來的結構放在真實的社會現實裏,可能就會産生非常劇烈的社會變化,這種變化會扼殺很多個體的生命力。其實他們對真實的世界並不真正了解。他們可能認為真正的世界是純粹乾淨的,我覺得這是他們觀察或者理解社會的一個片面的感覺,所以他們就製造出社會主義或者共産主義結構。並將這種結構放到一個社會裏,當然,我們聽到這些結構的時候覺得很好,比如貧富沒有什麼差距,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狀態生活,每個人的頭腦都是乾淨純潔的,生活得像神仙似的,沒有醜惡的理想天國。但是在現實生活當中肯定是無法實現的,不能成立的,而且他們有的時候也把社會生活中不好的東西看得過於片面了,但也許正是那些東西促進了社會發展的動力,只是它是從一個非常惡的角度來進入社會的。所以,好的與壞的事情在社會上總該有一個比例的平衡。可能壞的東西佔百分之一二十,好的東西佔百分之八九十,達到了這樣的一個平衡,社會才能夠發展。如果一個社會什麼都好,可能就會有問題了,失去了一種人性的活力。
基督教認為人性本身就有一種罪惡在裏面,中國的道家文化中的辯證法也強調了這一點。這個社會不可能是單一的,肯定是有好有壞的狀態,所以我要揭示這個東西就有了這個展覽中的作品。
陳亞梅:你覺得波普藝術對你的繪畫有影響嗎?
岳敏君:如果從波普藝術的精髓來看,實際上與社會主義文化沒有什麼衝突和抵觸,波普藝術就是從廣大勞動人民所喜聞樂見的社會現實當中提取素材的,我覺得與毛澤東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的實質和要求差不多,只是西方的國家的波普藝術是與資本主義的市場和消費文化有關係,顯現出的樣式和情感可能不一樣,所以在中國,評論家叫畫社會主義所流行的東西的藝術為政治波普,這是文化的背景和社會的制度造成的。我從小接觸的都是這些東西,宣傳畫,紅光亮的人物等等,這些東西肯定對我影響很大,而且我覺得他也有自己獨特的語言和表達方式,所以我也借用了一些方式和方法。
陳亞梅:我在媒體上看到你在接觸一種新偶像,那這個“新”體現在哪些方面?
岳敏君:新偶像是指一種相對於過去的形式,過去的偶像都是政治偶像,娛樂偶像。它沒有一個純粹性,我覺得繪畫能夠達到這一點,我覺得通過畫面不斷地複製來産生一個偶像,可能在某種意義上我揭示了偶像生成的秘密。每年都有人製造偶像出來。其實製造偶像不僅是簡單的宣傳,塑造這個偶像是為了來影響社會,讓大家都像他一樣,這樣也許就可以很好地管理社會了。那麼我的繪畫裏面的偶像也許是在譏諷社會,嘲笑自我。通過繪畫將偶像塑造給每個人看,也許大家會感到“偶像”的真正意圖,那麼我們再看偶像的時候就會更清晰了。所以叫新偶像,本來為了反偶像最後成了一個偶像。
陳亞梅:你覺得傳統文化對你的畫面有影響嗎?
岳敏君:“實際上任何當代藝術家都逃不過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這個不一定在畫面上有所體現,但是傳統文化對中國藝術家如何看待藝術、看待生命都會産生影響。
陳亞梅:從小到大對你影響比較深的老師是誰?
岳敏君:我覺得在我的人生中,沒有一個貫徹到底的精神導師,每一個老師在每個階段可能會給你一個啟示或者是一個幫助,所以這樣的老師會特別多,朋友也特別多。
陳亞梅:你的理想的創作狀態是怎樣的?你從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本世紀初,一直到現在的創作狀態有怎樣的改變?
岳敏君:創作狀態和年齡和環境都有關係,比如20多歲的人都很激動,荷爾蒙都會膨脹,你做任何事情都充滿激情,要不然覺得不過癮,等到五六十歲慢慢的這些東西都減弱的時候,你可能會回到人生的意義,精神化一些冷卻了,不一樣,和過去的熱情會有一些距離,你可能越來越傾向一種更哲學化的一種感覺。
道教裏面也説,年輕的時候可以什麼都吃,可以玩,感受世界,四五十歲快老的時候就要修身養性了,不要吃那麼多東西,所以生命狀態弱化了,需要精神上的上升,用這種方法來肯定自己的人生。我是從這樣的一個角度理解的。
採訪手記:岳敏君人物素描 (文/水果)
至今,與岳敏君僅有為數不多的三次見面。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北京首都機場。我們一同前去參加藝術家楊千在蘇州舉辦的個展。在首都機場的候機大廳裏,他坐在一群陌生的人當中,我還是憑著多年媒體記者的直覺,火眼金睛地一眼認出距離我不遠的那個人就是著名的當代藝術家岳敏君。
當他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標誌性地光頭,穿一件米色系的中式盤扣上衣,他很“藝術”的著裝風格讓他與周邊的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我立即把他從一堆“俗人”中辨認出來,他的臉和他的作品中的“笑臉”一樣讓我記憶深刻。
自從做藝術編輯,我一直籌劃著想約岳敏君做一個人物專訪。沒想到會在機場巧遇見他,我沒有冒失地前去主動遞交名片招呼他,而是暗自靜靜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那天,他和我一樣是搭乘同一班飛機去參加楊千畫展的嘉賓裏最早到達機場為數不多的人之一。當同行的其他幾位一線藝術家稀稀拉拉地到達機場,並肆無忌彈地笑談閒聊陸續上機後,我看見他優雅的身影,提著簡單的行李箱低調地獨自上了飛機。這是他給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優雅、低調、從容、淡定、有修養。
他給我留下的第二個深刻的印像是在到達蘇州的當晚,我在蘇州一家茶館喝完茶準備回賓館休息的路上,遇見了他和著名策展人楊衛邊走邊聊天,其中“酒仙”楊衛還手拿一罐啤酒和他相談正歡。見此情形,我當即做出決定,和他們繼續找一個小飯館喝酒聊天。
當時已經午夜十二點。我們坐在蘇州街邊的小攤上,吃著烤羊肉串、喝著雪花牌啤酒,聊了長達四個小時的天。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在午夜時分,絲毫不顧及淑女形象,穿著講究的小禮服裙,化著精緻的粧容,手拿啤酒瓶,坐在路邊的街攤上,與男人們坐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喝酒,聊一些看似高雅聽起來高深莫測的歷史、文化、藝術、信仰的話題。
那個夜晚,我説過什麼我已經記不清了,但我清晰地記得岳敏君和楊衛説過的每一句話。那些話為我回北京採訪他打下了伏筆。這次和他在一起喝酒聊天,讓我加深了對他的認識。他在人前不裝,不端著大藝術家的架子,即使在午夜喝了一瓶又一瓶的酒,思維依然清晰,句句皆學問。他總是一臉的親和力,我相信一個真正的大藝術家,他看上去有多平和,他的內力就修煉得有多深。
在楊千蘇州的個展上,他是最著名的嘉賓。他的一言一行拿捏得極有分寸感,在同去的幾位知名的一線藝術家裏,他身為藝術圈的大人物,但他的氣場給人的感覺恰到好處,既不給人覺得壓迫感,也不讓人覺得有距離感。
第三次見到他,是在他位於宋莊的工作室。我帶著攝影師前往他的工作室拍攝對他的獨家專訪。
他站在工作室門口迎接我們,穿著講究,一件修身的黑色T恤配一條做工精良的牛仔褲,乍看上去比他的實際年齡至少要年輕十歲。這與我第一次見到他的穿著打扮大相徑庭。這個小細節流露出了他對我們《時裝男士》雜誌的採訪表現出了極大的在乎和重視。
採訪他之前,我在網上Google他的名字,看到這樣一則介紹:岳敏君,1962年出生於大慶油田,幼年隨父母輾轉于北京、山東等地。1985年考入河北師大藝術系,曾先後在天津、河北當石油工人和老師。1991年住進圓明園畫家村。現居宋莊。
他的工作室位於宋莊,佔地6、7畝的私人工作室,走進去,迎面就能看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色彩艷麗、誇張地露齒大笑的卡通式的“笑臉”偶像。再深入,就能看到院子裏的草坪、池塘、屋後的小籃球場。
我去過眾多藝術家的工作室,他的工作室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裝修得有多麼高檔奢華,裝修程度甚至不如我採訪過的其他一些藝術家那樣闊綽,那些工作室奢侈的藝術家的作品和他的作品價格根本不在一個段位上。他沒有將所有的土地都建成工作室,別致的院子佔用了很大的空間,院內植被茂密,深入其中讓人蠻有感覺。
在他的工作室裏,除了可以看到他的油畫、雕塑和裝置作品外,桌子上還能看見他的書法作品。他説自己練書法的目的是為了體悟中國文化的精髓,畢竟中國書法經歷了兩千年的發展歷程,書畫同源,書法與藝術的發展息息相關,所以他想通過練字去感受中國藝術家是如何體會藝術的,體會他們心中藝術的意義和價值所在。希望能夠對自己的創作有所幫助。
在他的桌子上,我們還發現了一些用毛筆畫的草稿,原來岳敏君在作畫之前都會在紙上畫一個草圖做到心中有數,以前用鉛筆、鋼筆勾勒,現在因為在練書法,他索性就用毛筆勾勒。這些草圖中包括他正在創作的關於建築空間的繪畫作品。
我在他偌大的工作室裏,看到了那些笑得變形、笑得誇張、笑得莫名其妙的“笑臉系列”,那一張張大笑的面孔是他作品的符號。這些作品帶給岳敏君的不僅僅是廣為人知,更多的是生存狀態的急速轉變。
笑臉隱含著道家思想,笑是反省人生困境的最好方法。尤其是內心的矛盾掙扎,因為笑是比釋放憤怒或者壓抑問題更為有效。
岳敏君在他2006年出版的畫冊《自我》中説:大笑的形象對我而言是一種保證,保證一切都會變好,就像佛教所承諾的來生完滿。但現實並非如此,混亂而怪誕,很難讓人有這樣的信心。我決定用這個大笑的形象來提醒我圈子裏的人,明天會更加美好。就像廟中的彌勒所做的那樣。同時,這個形象也會同那些已經學會笑面人生的個人産生共鳴,因為他們已經明白,其他任何反映都是沒有用的。
岳敏君認為這副笑臉和人生一樣都是痛苦和喜悅交織。每一天都是痛苦的,每一天也都是開心的。
採訪結束後,我又追問他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愛人會對你的創作狀態有影響嗎? 他説:我比較拒絕別人對我的作品指手劃腳,我覺得這樣的話會把自己給搞亂了。所以可能也沒有必要聽任何人對作品的評論,只能按照自己的軌跡去走。那麼如果不這樣的話,你的個體的生命,我覺得是不完整的,否則回來,喲,我當時是為了聽自己老婆的話拐向了另外一個防線,我覺得是挺可怕的。
這就是岳敏君身為大藝術家所具備的清醒而自知。我仗著與著名策展人楊衛的關係是很熟悉的哥兒們,而楊衛與岳敏君之間的關係比我跟他還熟悉,我就隨著楊衛一同尊稱岳敏君為“老岳”。
老岳其實一點也不老,六十年代生人,四十多歲的年齡,卻有著三十歲年輕男子的面容,二十歲年輕男孩的身材,五十歲精品男人的氣度,六十歲極品男人的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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