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華以對文化的記憶、歷史的尋覓及對未來的幻想編織出不可逆轉的現代性進程中,大眾文化的流行、都市文化的興起、消費社會的來臨所帶來人性的異化、物欲的橫流、生態的破壞等一系列當代社會的問題。他的視覺圖式在探索激變的社會所帶來的文化的表達新方式,實際上方少華在走著一條自己的路,他在不斷探索與自己生活經歷和生命狀態相關聯的情理和韻致、人物和事物。但他的畫面所散發出的那種茫然的孤獨感及對未來的憧憬與懷想、詩意與浪漫的確又是那樣令人久久不能忘懷。 經典圖像的修正與篡改 不難發現,在方少華的視覺表達中,對經典美術史圖像的修正與篡改是其主要的視覺表徵,在他的瀰漫著強烈的表現主義特質的圖像中,經典美術史圖像如達·芬奇的《蒙娜麗莎》、安格爾的《土耳其浴室》、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及梵谷的《割耳朵的自畫像》等已被方少華抽離出原來的歷史情境而被編碼為新的視覺符號,在對這些經典圖像的修正篡改中,他既釋放出一種自我的視覺愉悅,即對於消費社會深層病態的思考,他又以極端個人化的視覺方式去凸顯對當代社會問題的思考,在他的被篡改修正的圖像世界中,我們看到經典的神聖性被解構,理性的批判精神逐漸讓位於對現實焦慮的思考,它折射出當代人的精神困惑,但也反映出自我的內心世界,即透過物欲橫流的消費世界,女性的身體並不再是欣賞和愛慕的對象,而是一種生命力的象徵,是人性的一種表徵,它浸潤著慾望的、生命的、身體的和自我的一種表達。當然潛藏于其間的則是對性的渴望和身體的焦慮,因為生命是不可逆轉的要流逝的,生理機能的衰退也意味著生命力的衰退。可以説這一系列表徵背後則是緣于都市化的視覺經驗及表現主義形式所傳達出的方少華式的中國經驗——個人意志的精神符號。可以説,方少華的篡圖,是在給人們久已習慣並膜拜的藝術史開了個玩笑,但在玩笑、幻覺與衝動中,傳達出的則是“當圖像日益支配人們的思維時,圖像也成為語言的載體,反過來表達思想”,“繪畫中的思想表達遠不如觀念藝術那麼直接,它不僅受繪畫傳統形態的牽制,也在於圖像的挪用其實也是一種觀念”。顯然,方少華清醒地認識到,挪用經典美術史作品和挪用一般圖像顯然有著本質的差異,除了挪用圖像的意義,圖像本身也有意義,即自我也消解在圖像中了。 符號政治學與生存策略 毋庸諱言,方少華的圖像篡改方式已然成為自我藝術表達和生存的方式,由“藝術史符號”的篡改到“物”的符號的挪用,方少華其實挪用的並不是現實的表像,實際上是一種對符號的閱讀,在他的《似水年華》系列中,由《似水年華·武昌魚》到《似水年華·白貓黑貓》,再到《似水年華·毛澤東選集》《似水年華·收錄機》《似水年華·雙節棍》,特別是《似水年華·賓士車》《似水年華·橫渡長江》,這不僅是一代人共有的集體閱讀和視覺經驗,更引導著人們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中所出現的階段性問題的思考。都市文化的視覺經驗、生存方式帶給人們的則是有關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歷程中所不可避免出現的政治的、經濟的、文化的、生活的、時尚的諸多話題。由此,方少華的繪畫背離了人們久已習慣的規則,顛覆了人們久已習慣的審美判斷和價值認同,昭示出圖像時代的生存方式,人們在圖像時代生存時,當大眾文化佔據主流,當傳媒圖像、商業圖像日益佔據視覺空間時,市場經濟時代人們的生存狀態和思想方式則是自我不斷被圖像化的過程。也就是説圖像徹底消解了繪畫,它昭示出當代社會的文化現實和當代人的精神困惑,但一個明顯的事實是,圖像又刺激著人們的慾望,引導著人們的消費,揭露的則是變革中的社會出現的一些問題,而這些問題正是我們的生活方式所引發的不可逃避的事實。方少華挪用了這個時代可辨識性的“物”的符號,喚起人們圖像記憶的“藝術史符號”,但潛藏其間的權力意志,才是他真正的意圖所在。比如他長于對人體描述的背後,實則是理性對身體的支配,男權對女性的支配,專制對慾望的攫取,權力對藝術的褻瀆。閱讀者還看到,當藝術以色情獻媚于權力時,在金錢支配藝術時,藝術就會以色情來換取金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