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勒能夠將不同來源的風景融為一體,這在他的贊助人和顧客眼中顯然是非常傑出的。從細節來看,他是個現實主義者;從整體來看,他是個理想主義者。但在這些風景的背後,在畫室中獨自創作的丟勒已經遠遠地走在了他所處的時代的前列。他對世間萬物的欣賞,對每一種獨特現象的洞察——從小草、綠葉到暴風雨,無不展現著他的現代。按照帕赫爾和維茨的理論,細部拼湊的風景畫背景屬於晚期哥特式風格;整幅伸展開的風景畫背景則源自威尼斯學派。這些在丟勒的作品中都能見到,它們或是並肩存在,或是接連出現。德國的哥特式風格和義大利的新古典主義匯集于丟勒的所有作品中,他的風景畫自然也不例外。經過一個短暫的繁榮期之後,丟勒的風景繪畫也陷入了枯萎期,直至一百多年後,倫勃朗的出現才實現了丟勒曾經展望的盛況,而這種盛況依然是德國風格與義大利風格交流的結晶。 丟勒作品《從西部遠望紐倫堡的風景》,作于約1496 年 1507 年為丟勒佔過星相後,洛倫茨·貝海姆堅持認為丟勒的“旅行欲”是星宿早已預示過的。考慮到宗教改革時期旅行者所要面臨的經濟的、技術的,以及醫療衛生方面的種種困難,我們會覺得丟勒確實是一位偉大的旅行家。儘管障礙重重,丟勒那個時代的人卻非常熱衷於旅行,而且有很多人,尤其是紐倫堡和奧格斯堡名門望族的成員遊歷廣泛。作為商人、外交官或是朝聖者,他們會前往羅馬、聖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城,如果可能,甚至會去耶路撒冷。對於漢堡和不來梅的大家族而言,海外旅行是一種傳統。同樣,對於紐倫堡的富裕家庭來説,進行一次長途跋涉,去聖墓朝聖並成為耶路撒冷的受封騎士已然成為一種時尚。但是丟勒頻繁出遊的動機與受教育無關,也與他作為一名畫家的興趣愛好沒有任何關係,實際上,他出遊是為了一個更為現實的目的——躲避瘟疫。那些毀滅性的傳染病席捲德國的時間與丟勒出遊的時間完全吻合。丟勒遵照他最尊敬的同城市民,例如皮爾克海默、西博爾德·施賴爾、聖塞巴都等人的做法,將事業與健康緊密結合,逃離了“恐怖和恐懼”。 丟勒在去荷蘭途中所繪的銀尖筆素描《亞琛大教堂》,作于1520 年 除了在紐倫堡附近的短途旅行,以及在法蘭哥尼亞和斯瓦比亞一些城市進行的旅行外,丟勒還多次進行過路途更遠的旅行。在藝術生涯的初始階段,他花了 4 年時間漫遊德國南部、瑞士和阿爾薩斯(1490 — 1494 年)。接著他開始了第一次經由蒂羅爾前往威尼斯的遊歷(1494 — 1495 年)。10 年後(1505 — 1507 年),丟勒再次穿越阿爾卑斯山,這次他不僅遊覽了威尼斯,還遊覽了博洛尼亞,這也是他到過的最南端的地方。關於他是否遊覽過佛羅倫薩一直沒有得到證實,儘管赫爾曼·比肯能夠證明丟勒與包括馬薩西奧和弗拉·巴托洛米奧等在內的佛羅倫薩畫家有過聯繫。丟勒期望1506年同馬克西米利安一世一起去羅馬的願望也沒有實現。奧斯卡·哈根試圖通過一些同時出現的動機來斷定丟勒到過羅馬的觀點並不能令人信服。據貝海姆所言,丟勒從未計劃到英格蘭和西班牙旅行。1509 年,他遊覽了瑞士;1520 年到1521 年間,他旅居佛蘭德斯;1521 年至1522 年遊歷里加的利沃尼亞是他生平最後一次旅行,也是他到過的最北端的地方。丟勒畫了一些康斯坦茨湖附近的風景素描,他的一些木刻畫和版畫的背景似乎也源自這些地方。他從阿迪傑谷的勃倫納山口道路的兩側著眼,繪製了展現阿爾卑斯山景致的水彩畫。對於喜歡在遊歷間歇繪製以風景為主題的素描和油畫的丟勒來説,法蘭哥尼亞無疑是一座巨大的寶庫。他會在載著自己在萊茵河上漂遊的船隻甲板上,或是透過旅館的窗戶描畫德國和荷蘭的低地城鎮和鄉村。人們普遍認為丟勒遊覽過匈牙利,但卻沒有足夠的證據能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