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畫 （2）

沒有天空是蒂羅爾系列水彩畫的共同特徵，也是早期紐倫堡風景畫的特徵之一。直到丟勒第一次遊歷義大利期間，在看過契瑪（Cima）、卡帕齊奧（Carpaccio）和喬凡尼·貝利尼的畫作之後，他才發覺應該讓天空成為大地不可或缺的陪伴物或對照物。威尼斯風景畫背景還為他提供了許多其他題材，例如灌木叢生的斜坡、堅如磐石的橋梁、菱形窗格，以及具有立體感的房屋等等，所有這些都被丟勒加入到自己的想像寶庫中。

丟勒水彩畫《因斯布魯克》，作于1494 年

1495年春，丟勒在從威尼斯返回紐倫堡的途中創作的水彩畫見證了他在威尼斯的所學所得。蒂羅爾系列之二中有一些非常精美的水彩畫，包括《特蘭托》和《因斯布魯克》在內。特蘭托全景畫經常被人倣造和議論。根據漢斯·尤金· 巴本海姆的研究，此畫展現的確實是特蘭托，而不是特倫蒂諾的其他城鎮。這幅全景畫層次分明，紐倫堡時期被誇張抬高的地平線和壓低的地平面在此都沒了蹤影。畫中的風景不再像鐵絲製造廠那樣“站立”著，而是“平躺”在群山環繞的河谷上。觀賞者的眼睛再也不需要在畫面上跳來跳去，只用順著輕緩的河流漸漸通往城鎮。上面是晴朗的藍天，下面是映出藍天的水面，而居於這兩者之間的就是這幅畫的核心部分——城鎮和山脈。《因斯布魯克》風景畫中的天空和水面採用了與這幅畫中的天空和水面同樣的色彩處理。丟勒的另外兩幅作品——《特蘭托城堡》和《特立恩特伯格》都展現了精準的建築細節，採用了粗細結合的筆法。

帶著一隻裝滿水彩畫的大行李箱，以及滿腦子關於南方風景、藝術和生活的難忘記憶，丟勒回到了故鄉。在接下來的幾年間，這些記憶再次躍然紙上。《啟示錄》最後一幅木版畫裏，天使向聖約翰展現的天上的耶路撒冷就是根據對特蘭托和因斯布魯克的記憶建造出來的。丟勒在版畫《聖安東尼》中用到的那幅帶有 “奧古斯塔學生”題字的奇特素描中，也能看到多個城鎮的建築相互融合的影子。不過最能表達丟勒對蒂羅爾的敬意的，是1498年馬德里自畫像中透過窗戶看到的那片白雲石山脈景觀。丟勒穿越阿爾卑斯山時肯定聽到了大山的聲音，自然也不會錯過大海的呼喚。對丟勒這樣的“旱鴨子”來説，除了在威尼斯的礁湖和亞得裏亞海之外，他還能在哪見到裝備齊整的大型帆船？《啟示錄》木刻組畫中的《手持喇叭的天使》和銅版畫《海怪》當中都有非常明確的體現。不過，真正意義上的海景風景畫直到17世紀荷蘭人的大航海時代才算真正出現。丟勒從利多沒有帶回任何亞得裏亞海的素描，只是畫了一些海底的怪物，比如大螯蝦和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