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尚武的風氣在當時的希臘世界是普遍的,只不過他們沒有採取像斯巴達那種軍事集訓的極端手段罷了。如雅典,就通過一種自然完成的方式去實現。丹納在《藝術哲學》中有一段描述:雅典人素來愛排練舞蹈、歌唱、戲劇——不論貧富,人人都是軍人。要培養精銳的士兵,有兩個條件,而這兩個條件都由普通教育完成了,不用特殊訓練,不用辦新兵操演班,不用軍營中的紀律和練習。一方面,他們要每個士兵都是出色的鬥士,身體要極強壯,極柔軟,極靈活,會攻擊、招架、奔跑。這些都在練身場完成。練身場是青年人的學校,他們連續幾年,整天在裏面搏鬥、跳躍、奔跑、擲鐵餅,有系統地鍛鍊所有肢體和肌肉。另一方面,他們要士兵能井然有序地走路、奔跑,做各種活動。應付這些,他們的舞蹈就足夠了。所有全民和宗教的賽會,都教兒童和青年如何集合,如何變換隊形……在這樣的風俗習慣培養之下,公民一開始就能毫無困難的成為軍人。當水手也不需要更多的學習。當時的戰艦不過是一條航行近海的船,至多裝二百人,無論到哪都不大會望不見陸地。在一個既有海口,又以海上貿易為生的城邦之內,沒有一個人不會操縱這樣的船,沒有一個人不是事先就會或一學就會的。……競技、舞蹈以至航海等,都成了古代希臘人培養強健的體魄的手段,通過這些活動,使自己的城邦、自己的民族能夠在那最大規模的人生競技——戰爭中獲勝。與此同時,在這場殘酷的淘汰和廣泛的優選過程中,希臘人也許更強化了人類固有的那種生存的欲求。記得在《納爾邁石膏板》上,同樣是戰爭的畫面,人們在對力的讚美同時,還殘存著文明初期的羞恥意識和等級觀念。希臘文明時代,生存的欲求透過男性自炫的心理更強烈地表現出來了,人們刻意追求著力與美。在藝術中,他們自豪地裸露著自己的身軀;他們都被刻畫成正在奮力拼搏的戰士——不分自己人還是敵人,沒有明顯的敵我愛憎傾向——這成了當時表現戰爭的一個特徵。這裡透露出人類內心的一個隱秘:與其説是為了表現某一場戰爭,不如説是借著這場戰爭來表現人自身。通過對這些殘忍砍殺場面的觀照,人類潛意識中的超越死亡的渴望在審美中得到了一種替代性的滿足;性的自炫本能欲求也得到了有效的宣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