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中世紀末的時候,就逐漸出現了有關人類原罪的起源的繪畫。1125年左右繪製的英國哈德漢聖伯多夫教堂中的壁畫就屬於這類作品。其中的《原罪》部分,亞當與夏娃都雙腿微屈地並排相向站著。人物比例頭小身軀長,顯得非常魁偉。但身上的線條,猶如愛克斯光透視下的形象一樣,似乎是畫出了骨骼、肌肉。其中肋骨、腿骨尤為清晰。腹部好像是畫上了皮膚,肚臍、臀部等其他部位都描畫得很清楚。加上殘存的土紅色,使畫面更有這種人體解剖圖般的特殊效果。其中最富特色的,是沒有性別的表示,不論男女都沒有畫了性器官或第二性徵,而且人的形體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結合故事情節,並從頭髮、神態等辨別出亞當和夏娃。這大概是西方尚處變態階段,也如中國對佛教藝術中的裸體人物有意作中性處理一樣進行了變形。而且,還加上了具有哥特精神的理性圖案化。這種抽象化的處理現在看來也具有某種特殊的藝術魅力,後來西方現代繪畫中有些方面亦與此不謀而合。不過,在當時主要的使命還是解説教義,如圖中繪有很明顯的動作:亞當一手拿著果子,一手指著夏娃,而夏娃則一手指著蛇,但另一隻手又從蛇嘴中接過果子。這也許反映了中世紀人們對責任性的敏感和對宗教懲罰的恐懼心理。此外,這裡的蛇還是一個具有獸頭鳥翅的形象,也許為了表明在上帝處罰它“要用肚子行走”之前這個罪惡象徵的囂張狀態吧。比這壁畫更早的,還有德國鄂圖王朝的《司教貝倫華魯多的青銅門扉浮雕》,也很突出地表現了這個情節,在藝術上也堪稱傑作。 凡·艾克《夏娃像》
文藝復興開始,人物形象就完全不同了。一個懷有身孕的裸體女性形象就在原來禁欲苦行的文學母體中誕生。14世紀末至15世紀初,隨著文藝復興運動的發展,夏娃與亞當的裸體形象越來越普遍地出現。雖然最初多半是在宗教的書籍和廟宇裏,但是他們再也不是當年的“愛克斯光透視照片”,而是具有柔軟腰肢、瑩潤肌膚的女性了。在法國王族、大貴族宮延府邸之中,對這一時期有所謂“中世之秋”的通稱。當時産生了許多精緻的作品。在這期間,有不少上層階級的藝術愛好者和資助者,其中貝利大公就是一個。由於他的狂熱喜好和支援,在他的宮廷中出了不少的藝術家,如朗布爾兄弟三人就是其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他們為貝利大公的禱告書中所作的插畫《原罪與神驅逐亞當、夏娃離開的伊甸園》中的夏娃形象,就有著當時明顯的時代特色。畫面表現了在天水之間有一個用圍墻圍著的圓形神地,這就是伊甸園。園內有一典型的哥特式建築的生命之泉,園的右方,還有一座哥特式的門樓。原罪的故事,以連續的形式描繪其中。由最左邊開始,一條具有少女的頭和上身的蛇纏繞在知善惡樹上摘果子,夏娃在樹下,左手已經拿著一隻,右手正在接蛇遞給她的另一隻。跟著就是夏娃把智慧果送到亞當處,她自己顯然已經吃下了一個。亞當正單腿跪于地上玩耍,轉身舉起左手似作猶豫狀。畫面的第三部分,就是圓形園子的右方,畫的是身穿藍袍的上帝在降罪的情景。他表情嚴肅,並屈著手指一項一項地數落著。畫面最後部分,是亞當和夏娃終於被逐出伊甸園,一個守護天使把他倆推出了門樓之外。這裡的人物除了上帝以外全是裸體的。蛇是一個少女的形象,西方諺語中有“化作美女的毒蛇”,或許源出於此。而夏娃,從一開始就以孕婦的形象出現,她乳房漲滿,挺著微微隆起的腹部。到勸亞當吃禁果時,還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從上帝問罪一節開始,人物在動作和形象上都起了變化。亞當用手指著夏娃,這顯然與上面列舉的聖伯多夫教堂壁畫中的動作相倣,他們在追究責任。不同的是夏娃在這裡是低頭不語,並沒有再以手指蛇了。其次是兩人都以手垂于下腹,表示吃了智慧果後懂得了羞恥。還有一個變化,那就是夏娃的腹部顯得更大,到逐出樂園時,已經是一個大腹便便的妊婦了。兩人都手拿樹葉擋住性器官,夏娃還仰著身子一手捂著腹部戀戀不捨地向前走著。作品充滿了宗教氣氛,尤其那哥特式的建築和上帝的莊嚴表情,使這種宗教意味更為具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