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我們所能看到的,只是姜濟敏藝術的一個結果——繪畫,事實上,姜濟敏真實的藝術所在,卻是在他完成這個繪畫結果的全部行為過程。當中,我能深徹體味平靜、溫暖、純粹、淡漠、孤獨、堅忍、愛憐、光明、時間、能量……以至於,我心神激蕩,不能自已!
姜濟敏作品
顯然,茶,成了姜濟敏生命的一個部分。除了色彩的溫暖可人,氣氛的浪漫迷人,茶本身也在營建一種清心寡欲的生存方式。久之,那一抹沉著而熱情的熟褐,也越發溶解在了姜濟敏的肌膚、乃至意志當中。這單從他的服飾之間可見一斑,又設若你能進到他的工作室,則完全會被林林總總的瓶子罐子、大大小小的蔥郁植物以及滿眼旺盛的生活氣息所傾倒。無疑,那是尊重生命、熱愛生活以及追求品質的具體體現。
想來,那或許該是15年前我最初認識他的時候:正當事業飛黃騰達的姜濟敏,卻突然疾病纏身而被迫退出“江湖”。姜濟敏從此歸隱家庭休身養病,卻同時,命運之神又為他開啟了獨立思考和審視自我的寶貴大門。
果然,2009年的一天,姜濟敏順手抄起畫筆,順便蘸上茶水,順勢在畫布塗鴉——瞬間,那一抹沉著而熱情的情緒便以痕跡圖像的方式得以呈現……從此,姜濟敏便在茶水與毛筆之間、時間與畫布之間往返交織,傾力置身實驗繪畫以及身份轉換的全新過程。最終,姜濟敏點“茶”成金,成功構建形成了“點茶”的語言方式,以及“茶點”的圖式方式。
——姜濟敏的“茶點”圖式系列,通篇是以茶水作為工具,以圓點作為元素,然後在油畫布上以“點染”或“滴成”的方式,最終達成一個貌似“茶點”的痕跡圖像。並且,姜濟敏並未就此打住,反而是以同等方式又如同機器一樣源源不斷地炮製出更多“茶點”,整個過程均採用單純的複合性表現方法,又最終達成了一件具有獨立意義的繪畫形式。當然,也因此構建形成了獨屬姜濟敏自己的當代語境中的新秩序。
所謂單純、繁複,就是自始至終都是以單純的“點染”、“滴成”,反反覆復地進行,如此,“茶點”在剎那之間便又生成了具有生命意義的象徵符號。想必,那是一個從無到有、生生死死的交織過程。
又,姜濟敏是在夜以繼日地“點茶”,他甚至延伸到年復一年的進度,如此,“點茶”貫穿了他的全部日常行為,同樣,日常當中的喜怒哀樂,也都隨著時光、歲月一同記錄在了“茶點”當中。如此,姜濟敏並非以單純追求刻畫對象以及以刻畫對象所運用的方法為終極目的,他更加想要呈現和刻畫的,卻是他的疑似“異常”的日常行為過程。因此,通常我們所能看到的姜濟敏的繪畫(結果),則完全充滿了行為質性和時間量感,因此屬於觀念藝術,抑或行為藝術。
“點茶”行為以及“茶點”圖式本身就意味著是在背離傳統藝術的規則,同時也在刻意打破“畫種”的限制。更加重要的是,通過點點滴滴的“點茶”和“茶點”,姜濟敏試圖注入觀念來表達態度、表述心理、呈現社會、彰顯藝術。
顯然,一經把姜濟敏所製造的“茶點”世界放進當下的消費時代和文化現實,便可瞬間顯現它的精神張力和藝術指向:之於姜濟敏,“點茶”本身所承載的主觀的、重復的、連續的行為方式,首先便可演繹成為他對個人意志的修行,他依此實現自我救贖並因此獲取精神棲息;之於社會,“茶點”本身所彰顯的平靜、溫暖、純粹、淡漠、孤獨、堅忍、愛憐、光明、時間、能量……豈不發人深省?豈不催人淚橫?
時值我兄濟敏北京大展在即,撰此拙文,惟求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