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隱私・戀歌1974》Extreme Private Eros: Love Song 1974
16毫米/黑白/ 110分鐘/1974年
導演、攝影:原一男
製作:小林佐智子
音響:久保田幸雄
音樂:加藤登紀子
字幕翻譯:馮艷
影片簡介:
在這部屬於原一男極端個人的記錄片開始,導演表明他拍這部片子就是要嘗試解決他和前情人武田美由紀之間的感情問題,這個武田美由紀也是他們孩子的母親,同時也是一個雙性戀的女性主義者。這一表白暗示著原一男因為武田美由紀而感覺困擾,需要將之作為魔怪驅除。此外,導演和他目前的情人小林佐智子(現在為製片人)一起工作的這部電影,想要進一步展示的還有,描述了一個罕見的、毫不畏懼地迎面複雜生活的女人。影片沒有從雜亂不堪的生活中躲開,相反是縱情其中。武田美由紀允許原一男和他的鏡頭以一種令人吃驚的通道進入她的生活,完全赤裸裸地剝開自己,一種赤裸也是一種象徵。影片呈現出複雜而深長的意味,似乎影片很明顯是關於片中的這個女人,但也是關於導演原一男自己,他明白自己的一部分和武田美由紀密切相關,可是她,並不關心原一男或觀眾會怎麼看她,她似乎不感興趣被描述為一個被憐憫者。她無數次對原一男和他的鏡頭直接表達她的憤怒,並因此走開,這種憤怒和生氣是捉摸不定、反覆無常的,也是一種美麗和非常生動的場面。這部電影如同小川紳介早期電影一樣,是日本記錄片發展進程中的一個里程碑。它們之間的區別是,小川的記錄片是有關社會主題的集體電影製作,而原一男的這部電影則是代表了一種朝向個體的徹底轉向。
導演的話:
一個淪落者的試驗
小林佐智子出現在影片中。在這個特定場景中,我們發現我們自己在一個愛的三角中。我們開始做這部影片時,小林説她只是試著去做一個製片人。我跟隨武田美由紀到了沖繩島時,我不是全部時間待在那兒,我想待一陣,然後離開,再返回,又離開。我去那兒,拍一陣,然後返回東京。我也確實需要回到東京去弄錢,或回到我的日常生活。我們並不是那裏生活的一部分,也不長期廝守一起。
所以,我想是在第二次到了沖繩時,當我到了後,武田和一個叫鮑的美國黑人當兵的住在一起。我去了他們住的地方,也拍了他們的生活。當我再次返回時,鮑不見了。想到武田未來和這個入的生活、還有她無依無靠的日子,我又拍了些鏡頭。拍這些鏡頭時,我不相信我居然被一種嫉妒的感情壓倒。這完全是我始料不及的。當鮑也在時,出現在我的鏡頭裏,他們兩個説著之前的事,我並沒有感覺到一絲嫉妒。隨後的幾天,我不想再去找武田了,因為我嫉妒了。我只是想聽到更多武田以後的故事。對,就在那時,當我聽武田解釋為什麼她和鮑在一起、為什麼是這個黑人時,我突然戰勝了嫉妒心。在這兒我確實無能為力,即使我對此有點吃驚。
對我來説,拍攝總是走在前面。但是在這部片子中,我想我也必須出鏡頭,也必須被拍攝。出現在影片中並不是説我要暴露在鏡頭前,是説暴露我自己的境況。總之,我想拍攝本身也一樣出現在鏡頭前。我之所以相信這個,是因為我就是一個攝影者。所以,攝影者、銀幕以及電影都同樣如我自己的身體,或者是我的情感。如此來説,攝影者自己在扮演著一個行為,這就是我,一個攝影者,正確地選擇了自己在電影中的位置。但實際上,這種拍攝方式需要的是一個不通過取景框的觀察者。當我拍攝時,沒法做到平靜,也無法有多人在旁邊,我也沒法計算我拍了多少,只有讓膠片運轉到終止為止。拍攝時,我被嫉妒之苦折磨時,我失去了控制攝影機的能力。我沒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如果我們開始爭吵時,我的情感會突然無法抑制,我被嫉妒壓倒了。
在沖繩拍攝期間只有一次有一個朋友來找我,他也是一個拍電影的,我記得我問他願不願意一起去沖繩拍這個片子。他讓我帶他去看看我拍攝的地方。他很興奮地去了。他在那裏只是一次僥倖。那時嫉妒感把我徹底壓垮了,傷心之極,我就問他願不願意幫我拍一下,攝影機就交給他了。這是整個電影我唯一一次作為被拍攝者出現在鏡頭前。
之後我開始哭。田原寫過,我是一個很知道如何表現痛哭一場的男人。實際上在那種時候,人們是可以接受一個男人的痛哭的。很多被認可的假像是,男人必須堅強,但那種時候,一句話會將男人打回原形,摧毀掉他們的虛假信念。
現在,即使一個美國最牛的英雄哭也沒有關係,但在那時,似乎一個英雄流幾滴 淚也被看作是不正常的。這就是70年代。我當時實際沒有意識到我是在鏡頭前哭。但是在電影開始,我把這個段落當作一種強化我的決斷,對我自身尷尬的呈現。總之,這個場景並不是一個理性的討論,而是更加情緒了。
對我來説,承擔攝影者和出現在影片中的雙重角色是困難的。如果我沒有被過度情緒影響,或者我是處於有情緒但還不至於被之影響過甚的狀況中,我是可以很好掌握拍攝的。但是,當情況變成我介入到爭端場景中,拍攝就變得非常困難了。拍攝武田的時候,我想過,我的激烈情感會成為只是一種個人淪落時的試驗。
(翻譯:吳文光;校對:戴家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