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特別狀態下
遇到的特別的人
阮義忠自認適合拍人性中溫暖的一面,很少刻意去拍那些不願意被拍的人。“藝術家很多都是自私的,為了拍照,拍了就走,有些甚至為拍攝對象帶來了很多痛苦。我很珍惜那些特別狀態下遇到的特別的人,不是照片有了,工作就結束了。”以前的鄉村人士面對陌生人的鏡頭都會有受寵若驚的感受,他們都會很體貼地對他説:“我沒什麼可拍的,不要浪費你的底片啦。”那是阮義忠心目中人和人相處的黃金歲月。
講座中,阮義忠找出唯有一張例外的照片,那是一個低頭用髮發遮蔽面容的女子,背負著瞪大眼睛的孩子在山中鬱鬱獨行。這張照片來自一個名為四季的山區原住民部落,那個部落的女子多美麗卻又命運多舛,常常被迫在台北從事一些色情行業,但當她們滿懷著傷痛回到家鄉之後,部落的人們卻從來沒有對她們有過看輕和另眼相待,她們的日常生活平靜如水,面對阮義忠的鏡頭並不躲藏,而獨獨這個女子無法走出傷痛,每次見到阮義忠的鏡頭就下意識地逃開,羞慚地用頭髮遮住自己的面容。“那天我在車站遇到了她,本來並沒有意圖拍下來,但她既然闖進了我的鏡頭以為我要拍她,於是她如往常一樣低頭躲避,我就順勢按下了快門。”
按下快門之後,鏡頭背後的阮義忠感到,自己的命運仿佛自此便與這個女子永遠相疊,看不見面容的“她”成為阮義忠生命中最喜歡的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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