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世界語”的歷程:徐冰專訪

時間:2009-06-22 11:23:16 | 來源:藝術國際

天書

尋找“世界語”的歷程

馬一鷹:88年您的《天書》給當時的藝術界産生了很大的影響,之後,您也創作了很多具有影響的裝置作品。能談談您是如何轉向當代比較前衛的藝術領域中的嗎?

徐冰:《天書》在形式上應該算是一個裝置作品,它是中國那個階段的産物,當時的中國藝術圈並不真的了解什麼叫現代藝術,當時現代藝術的資訊是很少的。

馬一鷹:您的《天書》是在1987年動手創作,到1991年完成。事實上,您在88年的冬天已經做了一個大型的展覽,這是不是意味著您90年去到美國以後,這個課題還在繼續?

徐冰:是這樣的。88年展覽的時候,作品並不完整,它只是一個實驗階段,確切地説,那時候作品還沒有完成。我最希望這個作品最後做出來特別象一本真正的“書”,整個製作的過程是一個書的過程,從它的刻版、裝訂到版式的處理都是有知識依據的。展覽中我把這些書放在類似祭壇一樣的環境中,讓人們産生一種對它供奉、尊重的感覺。

馬一鷹:在《天書》之後,《新英文書法》是您93年到美國開始的嘗試,這種嘗試一直到什麼時候?

徐冰:我90年到美國,因為天生對文字、書法有一種敏感。《新英文書法》那個東西有一定的實用性,因為它是可讀的,可以在藝術之外自身繁衍和滲透的。我覺得在藝術之外的空間更大。

馬一鷹:因為《新英文書法》的字形是中文方塊字,所以大家稱之為“世界語”。

徐冰:有很多人後來説我的《地書》是“世界語”,《新英文書法》其實是一套英文的字形設計。

馬一鷹:《天書》與《地書》有何區別?

徐冰:創作《地書》的起因是想寫一本書,讓任何人都能讀,無論你是否受過教育、也不管你來自於那個文化背景。這本書實際上是用標識語言寫出來的。標識語言就是我們在手機、道路、機場等能看到的各類標識。標識語言傳播非常快,適應時代需求,而傳統語言則受到了局限。過去,人們在不同的文化範圍內工作、生活。現在是網路的時代,全世界的人都是“同事”,人類新的溝通方式,是時代的需求所致。

馬一鷹:那是不是説一個標識性的東西其實代表包括很多的文字內涵?

徐冰:可以這麼講,其實我的每一個符號、標識等可以有多重含義。口香糖包裝紙上的三個標識,用這三個標識可以説一個故事,誰都可以懂,那我想,就可以用很多的標識寫一個很長的故事。我當時就想寫一本書,這本書誰都能讀得懂。後來我在服裝學校講演的時候用口香糖包裝紙上的三個標識為例,説明標識的可表達性,有一個學生認為這三個符號之間那些箭頭也是標識是有含義的,其實是五個,這對我也很有啟發。《地書》它和《天書》是相反的,“天書”是誰都讀不懂。

馬一鷹:那就是説用各種不同的標識、圖形、圖式去做另一種全新的文字探索、嘗試,這又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徐冰:對,這的的確確是一個挑戰,我最終還是做一本書,這本書在全世界各地出版,在世界各地出版,不用翻譯。它可稱為不同語言之間的中間站。

馬一鷹:從《天書》到《地書》,儘管有很強的現代性,但是似乎沒有受到太多的西方現代藝術的影響,顏色那麼的單純、形體那麼的規範、那種符號的不斷重復化,但是帶給人的是一種全新的視覺衝擊力,也沒有西方藝術裏那種繽紛的色彩、瀟灑的運筆、華麗的篇章,塗鴉、抽象、印象、扭曲的那種感覺。

徐 冰: 我認為對現代語言風格的選擇與性格有很大的關係。

馬一鷹:您的家世背景對您作品的産生應該也有重要的影響吧!

徐 冰: 也説不上,但是我當時和北大一些老教授、老先生接觸得不錯。與那些老教授隨便的聊天對我思維方式的形成都有很大影響。這種文化感,在哪怕説一張餐巾紙這種事情的過程都能傳遞出來,有些東西你可以接受,有些東西你不能接受,有些東西你可能接受了,但它埋在你的身體裏,很長時間以後它才被調動出來,但是其實埋下與沒埋下是有不同的。每個人的性格,所走的路不一樣,有些人是知識型的,有些人是技能型的,有些人是自省型的,其實應該不能説哪一類更好,任何背景,任何環境都可以作為一種養料。比如我現在在教書或開會,這些事務給不少人的感覺是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太可惜了,為什麼不去做更多有創造性的東西。可在我看來,在一種身份的反差之間我可以獲得很多的,這種思維的參照,在很多不同的概念之間的一種模糊地帶所獲得的思維的養料,這可以説是別人所沒有的。這就是説每個人都有特殊的部分,這不在於你獲得現代藝術的養料還是獲得傳統藝術的養料,或者説體制的養分,而是綜合在一起的。什麼東西其實都可以作為一種養料,就是説世界上的任何一點點東西、就看你有沒有能力把它找出來,或是説你有沒有能力去吸收這個東西,把它和其他的東西混合在一起而生成現成元素中沒有的第三種,這種第三種元素對生長及有意。

馬一鷹: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任何的一種過程、人生經歷都可以算是一份很好的成長養料。

徐冰:當然可以這麼説,比如説要作為一個藝術家,要作一個好的藝術家,對藝術的貢獻;那什麼叫有貢獻,可能你得為這個領域帶來一些新的思維的方式、新的藝術方法,怎麼樣獲得?事實上就像你從藝術之外進入藝術圈,繞一個大圈又出來。所謂繞一個圈是指你知道了自己要的東西:不在這個領域才能為這個領域帶來一些新的東西。你必須與這個領域保持一定的距離,或者只有在這個距離之間才有可能獲得一種新的東西,只有這樣你才有可能為你想做的藝術做點事,如果你只擠在現代藝術這個窄路裏,是不可能的。

馬一鷹:所以就是説有一個獨立思考的能力很重要,不能隨波逐流。

徐冰:簡單講獨立思考的能力確實很重要,但是獨立思考又是多層性的,這敏感與社會文化、社會環境、你生活的範圍有密切的關係。你的敏感是從這些氛圍中獲得一種獨立性,而不是完全孤立的。這種獨立性最根本的來自於你想要的東西。無論怎樣,我們應該本分地做事、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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