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畫的價值,在於揭示那些人們應該看見而未能看見的。
應該看見而未能看見的,就是人們通過繪畫,來調動一種視覺想像力,來實現自己觀念中的造像。而今天,造像的氾濫使得我們自我造像的能力越來越缺失。換言之,今天的人已經越來越難以畫出一個自己從未知道的東西了,同時他們也越來越難以想像有存在於今天爆炸的知識資訊所沒有涵蓋的東西了,於是,知識越爆炸、想像力就越死亡。
因此,繪畫作為一種造型藝術,其出路不僅僅是提供一種視覺經驗,或者説製造一種具體情境來給人們去填充自己的視覺慾望,而是在於通過消解“造景”、“造境”的努力,提供一種止觀的精神境界來喚醒一種精神上的共鳴,通過排空當代的視覺經驗的干擾與修辭,來啟發一種幾乎喪失殆盡的想像力。但是,出於一種對於美術史的認識與繪畫性的自覺,盧輔聖的繪畫也沒有完全倒向消解形象的抽象,而是從材料、語言、形制上保留了中國傳統繪畫的精神性導向的線索與暗示,來啟發國人更有對象性的精神境界的追膜。而這一趨勢又與繪畫本體性訴求的自覺相符合。
盧輔聖的繪畫,是對於繪畫精神訴求的神秘起源與對於釋放想像力的一種繪畫本源的返魅。他繪畫的價值在於塑造了一個精神高度充足自覺的小世界,同時,能夠啟發部分同道人在排空自己的視覺經驗的沉澱與束縛的基礎上,獲得一種精神層面的滿足與想像力的真正釋放。這就是盧輔聖所説的繪畫是一種奢侈,奢侈在於還能夠滋養自己難能可貴的想像力。
從這個意義上説,盧輔聖的繪畫,不是一種空間的營造,反而恰恰是一種“去境與返魅”。去境,是消解由具體符號與圖像所構築的視覺世界及其背後龐大的禁錮人的主體性存在的“意底牢結”,返魅,則是對於繪畫在本源意義上的對於人的視覺想像力的啟發與復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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