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21世紀的第一個10年過去了,現在是2011年的第二天,2010年歲末每個媒體都會做年終盤點總結,就是把去年國內發生及有影響力的事件進行了新角度的討論。不知在這個時刻你在做什麼,以什麼樣的方式去迎接新年?
徐冬青:我感覺那個新舊交替的片刻很靜。我當時坐在家裏的沙發上,腿上放了本泰戈爾的書在讀。我是讀著泰戈爾的詩迎接的2011年,內心感到無比安寧。
剛過12點,我心裏一動:2011年來了。所以在2011年的最初時刻,我給朋友發了短信説:“2011年了,好新啊!”
記者:有沒有刻意地去做什麼準備來迎接?
徐冬青:沒有刻意準備,一切就是那樣自然地發生著,每一年都不同,該怎樣就怎樣了。但我確實發覺,現在和以前相比我的慶祝方式發生了變化。
記者:以前會怎樣慶祝?
徐冬青:以前我會扎到人堆裏和人們一起狂歡,而現在我更願意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度過,仿佛我覺得如果聲音太大就會把這種喜悅給嚇跑了似的。
記者:其實我注意到你,是覺得你是個有著內心世界的藝術家,也比較喜歡獨享。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從和大家一起用比較High的形式歡慶節日轉變到現在這種狀態?
徐冬青:應該是從2008年開始的。
記者:是經歷了什麼事嗎?
徐冬青:實際上還是和畫有關係,有一段時間我幾乎畫不了畫了。
記者:為什麼呢?
徐冬青:後來想是因為當時把自己當成一個專業人員來對待了。
記者:你覺得自己是一個大畫家?
徐冬青:那倒沒有,只是給自己施壓、強迫自己了。
記者:有一段時間是你不情願畫畫的?
徐冬青:小時候畫畫是出於喜愛才去畫的,那時每當手拿畫筆、輕輕觸摸畫紙的時候心裏都會莫名地激動,有一種新鮮感,後來長大進入院校接受了專業教育,再到真正地進入中國國家畫院這種專業單位以後,需要參加的展覽多了起來,在這種情形下,你沒有感覺的時候也得畫,再加上有些展覽還要經過評選,無形中在不自覺的時候又有了比的心態。可你知道的,藝術又不是體育竟賽,它應該像花開花落一樣地自然,心中有情自然有感而發,人在緊張的狀態之下就不容易有靈感,所以一旦抱有這種比的心態去畫畫,其實就偏離了藝術之路。
好在這個時候我停了下來不畫了,那時我經常會問身邊畫家一個問題:“你為什麼畫畫?”這種尋找答案的過程差不多持續到2008年初,春節之後我開始恢復,感到自己的內心又有新的東西涌溢出來。恢復以後我畫的第一張畫是《遠方的消息》。
徐冬青作品《遠方的消息》2008年
記者:是不是在你畫室看到的那張畫得密密麻麻的大畫,感覺資訊量很大,畫了多長時間?
徐冬青:用了4個半月的時間畫完的。現在再看這張畫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我當時怎麼那麼不怕麻煩畫了張如此密集的畫。也許是因為一個人長時間不説話,需要表達的太多了,所以才畫成了這樣一張畫。
從《遠方的消息》動筆開始我重返藝術之路,也就是從那年開始,我慶祝的方式發生了變化。也許是因為我現在表述的語言發生了變化,更願意以畫畫的方式去表達,而不是用嘴巴去説,如今我很享受這樣坐在安寧之中、緘默的慶祝,獨自體驗內心感應到的一切。
徐冬青作品《時光的顏色》系列2005年
記者:當你在陷於創作困境階段,一張都沒畫嗎?
徐冬青:也有一朵兩朵的花開,但是很少,自己又覺得不是。
記者:我覺得對於創作者來説的話,你説的不是,是指專業方面像權威學術認定標準的界定,還是你覺得跟你內心想追求的東西有一點遠。
徐冬青:是當時沒有感覺,現在想想,其實困惑也是一種感覺。或者是因為自己不自信了,因為你受過多年的專業訓練,手也會存有記憶,隨手就可以畫出幾個圖形或幾張畫,但自己心裏覺得太表面,甚至有些言不由衷,現在看也不是這樣,那時候畫的是那時候的自己。我在尋找,對自己有了新的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