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士(國畫) 劉西潔
李孝萱
“寫意人物寫生”不是“水墨人物寫生”。“水墨”二字的確通俗易懂,也體現了戰術策略,如同油畫的提法一樣,讓地球上的人都能接受,都能參與,依次擴大中國畫在世界範圍內的廣泛影響。在這樣一個前提下,把“寫意”更名為“水墨”更像一個思想的花招。本來對於如何稱謂我並無興趣,只是一涉及到“寫意人物畫”的問題,“水墨”二字立刻顯得含混。最清楚的理解不外是水加墨等於材料,“寫意”的精義很難扯進去,中國寫意畫的諸多重要內涵也就附之闕如。我想單稱“水墨畫”,就是如何變個方法,如何熟悉材料的事,而稱“寫意畫”就必先考慮筆意和心意的結合,自然也就超出了方法以外。換言之,如果僅在“水墨”二字上做文章,于用筆、于暢意等等,恐怕就無多大關係,套上它可,不套何不可。餘地一大,漏洞就多,鑽空子自然更容易。於是認定,如果談寫意人物畫,勢必要堵住“水墨”這個漏洞,這就是我想用“寫意”代替“水墨”的真正用意。
以上所説,用意是想辨清寫意或意筆人物畫這一概念,因為概念不清楚,就等於失掉了尺度,就容易郢書燕説,或者看朱成碧。比如市面上流行的諸多畫集、畫刊,包括不少知名畫家的作品,就畫本身來説真的不錯,有一定效果。但普遍講來,手法大都脫不開以一個人為輪廓,先用毛筆勾出外輪廓的形,線的感覺和鉛筆與鋼筆所勾並無兩樣,不需要節奏,也不需要用筆上的講究,然後就在輪廓內按素描明暗法分出陰陽,或皴、或擦、或潑墨,以此來捏造一種效果,這類畫倒是名副其實的“水墨畫”。我以為它與真正意義上的寫意人物畫毫不相干,“寫意”二字,“寫”即是書寫性,源自書法用筆;“意”即是抒發胸臆,有感而發。也就是説,只有筆意與心意結合起來,二者共理相貫,一氣呵成,那才叫寫意畫。
弄清這一點,就可以談意筆人物寫生了。寫生勢必要與人物(模特)相對應,這就存在著一定的描摹性,稍不留意,就容易陷在描摹中拔不出來,畫面就會呆板、僵死,人物無生機、筆墨無生趣。要克服它,不丟棄最重要的感受,唯一的辦法就是隨機應變,大膽地誇張、取捨,或者主觀地處理虛實。在客觀對象的輔助下強調心象的感覺,使二者相互吻合,就能夠做到虛實相生。它在手段上的充實與否一定得依靠“取與舍”來解決,像追記的東西,在眼前消失得比較迅速,就要懂得怎樣去“取”,而在眼前停頓的時間比較充足,就要懂得怎樣去“舍”。所謂“逸筆草草”“刪繁就簡”就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