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于五四大街的中國美術館可以説是現今國內最為權威、豐富的美術殿堂,每天眾多美術界的故事在這裡上演,一位位藝術家的作品匯集於此,接受來自社會各界的檢閱。在這裡,美術館公共教育開展的又是如何的呢?藝術中國記者2013年9月採訪了中國美術館公共教育部副主任楊應時。
楊應時1998年至1999年期間由英文中國日報社(China Daily)公派在夏威夷大學進修藝術新聞與傳播,2003年獲北京大學藝術學(文化藝術管理方向)碩士,2004年獲哈佛大學藝術教育碩士,2009年獲哥倫比亞大學藝術與藝術教育博士。是我國第一位以研究藝術管理與藝術博物館教育獲得美國著名學府教育學博士學位的留學歸國人員。在此次採訪中,藝術中國記者對美術館公共教育的現狀,面對的困難以及中國美術館公共教育具體的公共對楊應時進行深入的採訪。希望通過此次採訪能夠初步了解國內美術館公共教育面臨的實際問題,和今後的發展方向。
藝術中國:請問,您認為公共教育在美術館中的地位是怎樣的?
楊應時:有的人説美術館是收藏藝術品的,那美術館可以建成倉庫,藏在深山裏。有的人認為美術館是辦展覽的地方,那麼我們可以只辦展覽,不高學術、推廣和教育。中國的美術館其實長期以來就是展覽館的性質。
我認為美術館歸根結底是一個進行教育的地方。建立美術館是為了有效的利用資源,美術館的核心使命是教育,是公共文化服務,是將藝術品與公眾分享的機構。我們應該把美術館作為一個除了學校以外的重要的對藝術進行教育的場所。
美術館之前存在著附屬性質和配合性質,我覺得這是一個認識的問題,很多人都不太明白博物館教育的位置。美國和很多歐洲國家很早就強調美術館公共教育在美術館的職能和位置,他們把教育當作立館的根本。
藝術中國:您認為美術館開展公共教育項目如何平衡學術性與大眾參與性?
楊應時:以前美術館的主要功能是一個展示,主要是為了服務專業屆的人士,是給專家看的,是小雅集的地方。在當代,美術館的社會功能發生了巨大變化。
首先,美術館專業建設逐步成長,美術館公共教育在美術界有了自己的聲音;其次,社會對精神文化需求逐步提高。原來觀眾沒有意識到美術館公共教育這樣的職能,現在美術館的教育工作深入到群眾的生活,很多老人和孩子都進入到美術館的活動中,認識到美術館、博物館是一個很好的社會教育的場所;最後,近幾年政府對博物館公共教育的支援很大。美術館免費開放等一系列政策為美術館公共教育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發展條件,大的社會背景推動了美術館公共教育的建設。
藝術中國:中國美術館擁有大量的志願者隊伍,您認為志願者來到這裡給我們帶來了什麼?作為志願者又獲得了什麼?
楊應時:從志願者本身來説,志願者通常有很高的熱情,很強的公益心,一定的專業能力,有適當的時間願意參與公共活動,他們提供志願活動是實現自我的價值,服務於他人。
從美術館角度來説,現在美術館的展覽增多,服務增多但是專業人員並沒有相對的增加。志願者的參與很大程度上補充了美術館的服務,給美術館很大的幫助。
從更深層次的角度講,志願者又是觀眾,是美術館要服務的對象,同時是美術館的一種形象。志願者工作起到了很好的美術館和觀眾之間紐帶、橋梁的作用。形成了提倡公益,為社會做貢獻很好的風氣。
藝術中國:志願者的流動性相對較大,中國美術館在志願者的管理上有哪些措施?
楊應時:存在這些問題是很正常的,美術館與志願者之間的契約比較鬆散,就難免遇到這樣的問題。在志願者服務中參與度比高的往往是大學生,年輕的大學生流動性比較強都是很客觀的。但是有流失就有補充和更新,這也是一個積極的方面。並且我認為,參與志願者服務的人員都是值得鼓勵的。參與服務一個小時和二十個小時我們都要表示感謝,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時間來服務大家,這種精神很值得鼓勵。我們鼓勵志願者加入到我們美術館的服務中來,另一方面我的標準也是很高。
藝術中國:請問您覺得我們從事美術館公共教育方面工作人才的培養現狀是怎樣的?
楊應時:美術館公共教育作為一個專門的學科建立時間相對較短,即便是在國外美術館教育學科也是在六、七十年代才開始的,這個學科還在發展過程當中。我們國家在專業人才培養方面剛剛起步,2009年在中央美術學院才開設相關課程,我想在其他大學是很少的。
現在媒體對於美術館公共教育的關注度在逐漸提高,這説明大家意識到公共教育的重要性。專業化的建設,學科的建設,這都需要時間的積累。
藝術中國:您認為兒童教育在美術館公共教育體系中地位是怎樣的?又有怎樣的特殊性?
楊應時:任何教育都要從孩子抓起,美術館教育也不例外。哪怕小孩子還不會説話、走路、不懂畫畫是什麼意思,就讓他進入到美術館來熏耳朵、熏眼睛,讓他們來進行感受,形成一種習慣。從各個美術館來講,公共教育通常都是從小孩子抓起。教育的部分通常分為成人和孩子,在全國美術館教育中,兒童教育也是比較成型的。
兒童教育的特殊性即專業化。兒童教育有自己的特點,比如年齡、知識儲備、教育背景這都是我們美術館兒童公共教育要考慮的因素。比如從兒童的喜好來講,小一點的孩子更喜歡抽象一點的作品,大一點的孩子則更喜歡具象一點的繪畫,不同年齡段有不同的需求,不同的孩子有不同的引導。
現在很多兒童教育專家加入到美術館的公共教育活動中,這是值得讓人欣慰的,各個美術館在以一個專業化的態度來對待美術館公共教育。
藝術中國:國內美術館在開展公共教育方面與國際上的優秀美術館有何差距?
楊應時:我認為最大的差距在專業化程度。我去英國進行專業考察,他們做了大量基於美術館藏品和展覽的材料,告訴觀眾去怎麼樣欣賞、探索、旅行。我曾將去南韓首爾的南韓中央博物館、國立現代美術館、三星博物館,發現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這這些美術館裏都有一個專門的兒童博物館,中國就沒有相應的設施。一個藏品展,國外美術館就可以開發出八到十套教育材料。中國美術館120個展覽,都沒有10套的材料。當然這是一個龐大的,專業性的工作,很多工作轉化成可以看到的材料,是整個美術館的工作問題。這些的開發,需要很多專業人,是要埋頭苦幹的,而中國現在還處在搞規模、搞效益的階段。
我在2004年在大都會博物館調查,公共教育部門正式員工50人,那個時候中國美術館公共教育部門還沒有成立。這就是個差距,我並不是單純的説國外是如何好,只是現在我們美術館一定要認識到這個問題才有可能進步。
另外,國內和國際一些國家對人們對美術館公共教育的認識也不盡相同。我們對美術館公共教育的重視程度不及國外,今年有很多人對美術館教育問題有比較多的關注,但是之前公共教育並沒有受到足夠的重視,包括人員、經費、具體項目等等。
藝術中國:未來我們的公共教育工作需要怎樣繼續推進?
楊應時:首先對於專業化建設問題,我們會努力提高自己的專業素質、對員工進行一些培訓等等。我們希望以一種專業精神來對待自己的工作,把美術館公共教育當成事業、專業去追求,為大眾服務。
其次,范迪安館長曾經提到,“公共教育要搶佔高點、擴大普及”。搶佔高點就是要做一些別人沒有想到的事情。擴大普及相對是一個很難做的,中國美術館每年100萬觀眾,能夠直接受益於公共教育的並不多。反過來説,作為一個國家美術館100萬的觀眾量其實並不是很多的,這就需要我們進一步擴大美術館服務範圍。
另外,我們需要擴展新的品牌項目建設。比如“我在中國美術館畫畫兒”這個項目,我們今年已經做到第九年了,這個項目在社會上已經有了一定的品牌。但是同時也面臨著問題,比如後面的項目要怎樣繼續做好,老品牌要鞏固,零碎的品牌怎樣整合,怎樣推出新的、更有意思的項目,這些都是我們需要考慮的問題。
總之,我們會繼續努力,希望把工作做的更好。